空，并不代表无。

    虽然供奉殿中空无一物，但这丝毫不会削弱不辞辛苦来到此地的人们，对于拯救他们的大国主的虔诚信仰。

    不立神像，也是事出有因。

    这个神的时代，擅自雕琢神的面容是一种莫大的不敬，所以神社中大都是神亲自坐镇，接受信徒的朝拜。

    即使改用神像代替，供奉的神像至今都是出自神明自己的手笔，从没有人胆敢做出私自雕刻神像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更重要的是，每次人们发现大国主的踪迹，大国主都刻意掩盖了面容。

    这让人们意识到大国主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不能显露真容。这种情况下，即使有人肯冒险雕琢，又如何雕刻必须展露容貌的面部？

    那好，没有神像就算了，只要大国主知道我们一直在感恩他的赐福，知道我们从来没有忘记他的恩德，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神社之前突然响起了一阵节奏有序的乐声，如果有先秦时期的乐师听到这部曲乐，立马就能分辨出这是来自于荆楚大地的四弄楚调。

    穿着庄重的，被人们推选为巫女的妙龄女子伴随着乐声缓缓出现，从唇间吐出美妙的字符。一群同样盛装打扮的年轻男女载着鲜花，在神社之前开始了载歌载舞的祭祀，以表达对于大国主最真挚的祝福。

    歌曲，是先秦时代那位才华横溢的屈子所著的《九歌·礼魂》。在王鸣看来，也唯有这有着丰厚巫祝文化传统的楚歌，最能适应这个神明的盛世了。

    ………………

    风起了，吹起了散落在神社四周的鲜花，吹起了鸟居之上那用秸秆编制而成的注连绳，也吹起了伫立在暗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一银一紫两袭长发。

    “还真是……壮观呢。不过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成神呢？他们对你的信仰是多么的虔诚啊。”

    八意永琳不禁有些感慨，这种比之狂热还要深刻，可以为自己的信仰付出生命乃至灵魂的信徒，不管是在哪个神明的麾下，都会是最得神明青睐的存在。

    神明会毫不吝惜地赐予他们强大的力量，赐予他们迷人的权力，甚至直接对其灌注自己珍贵的信仰之力，使之成为自己最忠诚的部下。

    但这里却偏偏有这么个异类——光以出现于此地的人们来论，那种千里挑一的狂信徒在此地却像是廉价的大路货，足有七成左右这般的存在。

    这要是放在别处，哪怕是再稳重冷静的神祇都会为之疯狂。

    可这个带着个古怪面具的人，却对此毫不在意，虽然他头颅微颔，一副享受的样子，但八意永琳知道，他所享受的仅仅是这些淳淳之民的，发自内心的快乐。

    “看到他们快乐，我就满足了。你不知道当我第一次看见他们时，面对饥荒和别的村庄的掠夺，他们的表情是多么绝望。”

    王鸣在面具遮挡下有些压抑的声音缓缓传出，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而我不过是给予了他们一些指引，如果他们不肯为之付之辛劳与汗水，又哪里会有这般其乐融融的景象？”

    不得不说，选择继续归隐，慢慢等待岁月流逝的王鸣在生活中还是奉行着可以说在早期与鬼谷子一起生活时，随之在心中变得根深蒂固的道家思想，否则，他绝不会做使民不知有之的太上虚影。上如标枝，民如野鹿。不过如是。

    “我也该继续修炼去了，永琳你如果有别的事的话，就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