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给予」(第2页)
但她随即又陷入更大的疑惑当中。
“欸?但是为什么是弟子零号,说到底弟子零号到底是个什么……”
“——说到底,自己吐槽自己,这种行为本身就很有问题。”
突然说出心中所想话语的,却并不是藤村大河自己。
“欸————?!”
“果然在这里。”
他靠在藤姐身边跪了下来。
比起责怪卫宫士郎为什么提前出门却没有上学,藤村大河更多的是惊讶与欣慰。两人的想法在不言中达成了一致,这令她稍稍感到了家人之间,那藕断丝连的缘。
卫宫士郎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
但到最后,却无法从内心所剩不多的残留中搜刮出有价值的部分。说到底,那两个人实在过于相似了,相似到一种像是在照镜子的程度。
作为热闹非凡的一组家庭信息的残余,这些温情脉脉又成为负担的感情,无论对他还是对他来说,都并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如果是卫宫切嗣本人站在自己的墓前,未必会有多么的感慨。他一生中值得后悔的事情很多,所以在人生最后的岁月里,他曾尝试逃离,并竭尽全力。
而那努力最后的结果,却只是将本欲斩断的东西,以一种更为残酷且有效的姿态,极为完整的传授给了卫宫士郎。
没有什么比言传身教更有价值,也没有什么比挣扎与绝望更富有力量。一生荒唐的轻描淡写,未尽全力的稍稍遗憾,与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才被人所救赎的释然。
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的离世了,那安详的姿态实在太过满足,以至于每次当卫宫士郎回忆起那一幕时,却仍旧以为他只是累了,需要休息罢了。
那个人的一生过于沉重了。
“我来看你了……”
卫宫士郎握住胸口所挂的子弹,金属特有的冰冷在掌心蔓延。
“老爹。”
……
“……昨天不是还……”
“听说……经常去家里……”
“欸?才一天就被……”
那并不是什么错觉,如果说一次可以自我欺骗,二次可以视而不见,那么当其以极为惊人的数字不断实现时,再笨拙的人也不会察觉不到了。
更何况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能够幸福的笨拙下去的人们。
被人所注视的感受就是如此,她再熟悉不过了。
间桐樱已经习惯了被人议论。
在遇到卫宫士郎之前,那就是她生活的常态。习惯就好了,她过去这样提醒自己,因为即使不习惯,现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遗忘了这些重要的事情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选择了另一种寄托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贪心了呢?
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对,因为前辈是不会错的。
最差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回到一开始的过去而已。她同样对那一切稔熟于心,甚至清晰到能够不费力地回忆起每一粒尘埃的扰动,每一丝细致入微的疼痛。
因为那些东西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教导过她,在近乎所有的每一晚无人在乎的夜里将人格煎熬打磨,随后陷入名为“噩梦”的片刻解脱当中。
那不过是无时不刻都在进行着的点滴之刑,以温柔而娴熟的弧度切割着无处安放的残破心灵。
只有在独自与一文不值的廉价自己相处,并思考无可更改的错误过去时,这种刺穿心脏的辗转反侧才病理性的发作。毫不显眼,但非常致命。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回想到这里时,她总会隐约感到不安。
而当这种不安与过去一年半那恍如幻境的美好回忆混合重叠在一起,最终变成无法分辨清楚颗粒的沉积物时,她终于压抑着啜泣。
那是她人生中最为正常的一段日子。
或许很快,那就将变成再也无法被开启的回忆,因为她越是去尝试着理解触碰其美好,以后的日子就越是无法忍受。她开始讨厌自己记性太好,但即便每次触碰都会感到疼痛,她也一辈子都不想忘记。
不断追逐着太阳的伊卡洛斯,双翼渐渐开始融化。那幸福的姿态她太过留恋了,以致于不知不觉中习惯了靠近,却再也无法离开。
或许坠落本就是最好的结局。
已经到学校了,她发现自己的鞋柜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不用去思考原因,她就是知道,因为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可能是针,泥土,垃圾,或者什么更过分的东西,她也并不是很在乎了。
但里面放着的并不是她思考中所能出现的任何一种东西。
那是一束花,还有一封信。
深紫色郁金香明明已经无根,却像是不会凋谢般,永远定格在了绽放的瞬间。
浅蓝色的信笺被小心地压在郁金香下,安静地等待着来人的开启。
她双手颤抖地打开浅蓝色的信,以熟悉的笔迹写下的陌生的话。
「樱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卫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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