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兆从来不单独发生——而她的下一个动作就让卫宫士郎开始无法理解。

    那无疑是在招手，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招呼着某种宠物类的小动物，猫或者松鼠一类的，传达着“快点到这里来”的奇妙信息。

    对此，卫宫士郎选择视若无睹。

    但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没有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后，修女就改变了策略。

    下个瞬间，她从地上捡起了先前就准备好的道具。

    她所举起的，是类似于游行标语一类的东西。看得出来那东西的重量对她来说并不轻松，但就是足足将近两人大小的告示牌，却被那个孱弱的肉体不断挥舞着。

    「卫宫君，快看这里。」

    巨大的字体以极富有冲力的形式被狠狠砸进名为卫宫士郎之人的神经回路。

    卫宫士郎缓缓低敛下头，支撑着脑的左手微微颤抖。

    “……那个女人，没有常识吗——？！”

    能让名为卫宫士郎之人的内心出现如此巨大的波澜，足以说明那行动无疑是有效的，甚至从结果上来说，可以说是出现了性格属性上极为克制的对抗。

    不，那并非是没有常识的妄行。恰恰是因为充分地理解了所谓“常识”究竟是一种以什么样的机制发挥作用的东西，才能做出最大程度伤害其原理的行为。

    不过退一万步讲，那实际上只不过是她个人的恶趣味而已。

    从让卫宫士郎受到社会性伤害的——不，从让卫宫士郎注意到自己并且无法对她视而不见的根本目的上来说，卡莲·奥尔黛西亚的行为无疑是大获成功了。

    但她显然低估了卫宫士郎的决心。

    ……

    学校里平常行动着的，应该就只有学生和教师而已，即便是校长与董事之类的人，对学生来说也过于缺乏实感，究其原因，其实是因为双方没必要有所交集。

    那些大人或许对学生们保有着热情或寄托之类的关心感情，又或许只是把学生当做某种必要的填充物和工具，但从结果上来说，一年里，仍有见上几面的机会。

    然而就在刚刚，她却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仍在梦中。那现实与梦境的割裂是如此剧烈，以至于怀疑自己的肉体是否还趟在自家的床上等待苏醒。

    美缀绫子非常确信，学校里从来就没有那样的人。

    深色的神官服束缚在那个人的纤细轻柔的身体之上，制式的白色披肩封锁了肩颈间的缝隙，没有留有任何供人遐思的空间。

    但她却不得不去想象。因为那严丝合缝的封锁，与其说给人以严肃的意味，倒不如说反而变本加厉地提供了更为幽深且暧昧的思域空间。

    简直就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存在，漂浮着的神使，感受不到存在的实感。

    唯有漆黑的高脚靴践踏在水泥制的走廊上时，那于耳边回响着的现实，才终于将她从这种无法转移视线的沉迷中重新唤醒。

    类似的姿态，她只在来自欧洲的电影里见过。

    但当其真的以一种富有现实感的姿态，毫无保留地实现在她眼前时，真人与影视作品的信息量差距，则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明明被所有人投向注视，却又像是对一切都并不在乎的视若无睹。

    在美缀绫子看来，那生人勿进的严肃气场，无疑是神圣的姿态吧。

    “您好。”

    下个瞬间，那身影停了下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成功成为梦境于现实之锚点的，并非别物，而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浓郁的消毒水气味。那富有现实感的嗅觉刺激击碎梦境，将她重新拉回了现实。

    “……你……好？”

    美缀绫子的表情有些怪异，在思考跟上之前，声音首先给出了回应。

    “我正在寻找名为卫宫士郎之人，请问您对此有所了解吗。”

    以无可挑剔的仪态诉说着本来目的的话语，是神职人员特有的亲近感。

    “啊……啊，二年班吧……”

    在那无可匹敌的亲切感浸润中，美缀绫子下意识地给出了答案。

    “非常感谢。”她脱帽颔首，示意感谢。

    随后转身离去，仿佛飘散在空气中的蒲公英，并不驻足停留。

    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她有些怅然若失地立在原地。

    “声音也很好听啊……”

    美缀绫子被一瞬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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