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吗?”卫宫士郎扶起倒在地上的友人。
“哎呀,我真的没事的……”刚刚还被按在地上的家伙,现在却开始为了刚刚把他按在地上的人做着开脱:“既然是误会的话,解开就好了啊。”
“是我自己非要做些多余的事情,你也不要为难她。”
但卫宫士郎并没有理会他。
“你跟我出去。”他的目光停留在Saber身上:“我在天台等你。”
在对她撂下这句话之后,卫宫士郎离开了教室。
虽然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明明刚从不轨者的手中保护了他的安全,他却还是这样不紧不慢的态度,但骑士毕竟是不求回报的,她跟了上去。
“喂,卫宫,这就……稍微有点过分了啊。”看到渐渐走远的两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他打算上去拉住正要离开的两人:“你不会生气了吧?”
“不,我并没有生气。”
柳洞一成知道,眼前的人并没有撒谎。他究竟有没有在生气,语气自己是能够判断出来的,如果这个人真的在生气,是连话都不会说,甚至会笑的。
那就真的是糟糕了,但还好这次似乎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他,心情十分复杂。而这一点,他身边那些停下手中的动作和谈话,只是为了看热闹而跃跃欲试的家伙们,恐怕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他所期待的是一个好的结果,这一点他可以确定。而周围的那些家伙所期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能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
这里是整栋建筑的最高处,也是校内几个为数不多的能够俯视周遭的观察点。记得中学的时候,他还很喜欢这样的地方,独处的时光总是寂寥而使人愉快。
但后来,他就不喜欢了——不喜欢这个描述其实并不精准,因为对过去的一切,他并不感到厌恶,起码现在回忆起来时,纪念之情略多于后悔。
所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在这步入成年的最后冲刺阶段里,他变得繁忙而无趣,不再拥有过去那种足以令现在的自己都感到羡慕的清冷与孤闲。
“欸?里香喜欢这种的吗?那我以后也做给你吃好了。”
天台上并不是只有卫宫士郎自己,也有零零散散几组情侣或是朋友。不过对他们来说,在看到卫宫士郎的同时维持一种缄默,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性的行为。
然后,他们会在一种只有身边人才能听清的议论中悄悄远离或者退场。
换个地方除了一点体力外又不需要任何成本,与其和已经被确定为危险的家伙待在一起,乃至被他所波及,显然避开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人群渐渐散开。他倚靠在钢铁织成的网格下,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像那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
Saber皱了皱眉头:“我必须要保证你的生存,士郎,这同样是为了我自己。”
她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这些论调,不过是眼前的人早已明白的陈旧。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无法理解,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制止自己。
“虽然他身上有他者魔力残留的痕迹,但不一定就是针对我们。”卫宫士郎冷漠地笃信着自己的判断:“如果他真的是敌人,你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
“……”Saber沉默了,因为他说的的确是对的。
“如果学校中真的有足以威胁我生命的危险靠近,你可以不用阻拦。”他随着风声走动,意图寻找遮掩对话的缝隙:“我理解你的谨慎,也请你理解我的安排。”
“……那么,需要我暗中跟上他打探情报吗?”
卫宫士郎望着冬日里少见的湛蓝天空,不知思索着什么:“没必要。”
“柳洞寺是冬木市为数不多的灵脉之一,有人想要鸠占鹊巢也算是聪明的做法。”他只是有些惋惜,因为他的朋友本就不多。
“情报的话,我会找机会调查。”
呼吸着零度以下的空气,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驱散沉闷:“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清理他。所以在那之前,请你等待时机。”
Saber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即便知道那是为了取胜的代价,她仍对卫宫士郎刚刚说话时的冷静感到阵阵寒意:“我知道了,我会等待命令。”
是了,在过去,她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做出牺牲他人的决定,那同样并非出自本意——或许这里最没有资格对他的决定感到不满的人,就是自己。
离开被风吹散的对话,卫宫士郎径直向着楼下走去。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
对远坂凛来说,午休时间通常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轻松。
任谁走到哪里都被投以十一分的重视和好奇,都不会感到轻松和舒适——当然,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权当是检测优雅与家风的练习就好了。
也正因如此,虽然她现在依旧吸引眼球,但对于已经对她的存在习以为常的同班同学来说,互相总算可以称得上是开得起玩笑,乃至于一起出去逛街的朋友关系。
“虽然是无聊的活动,但维持一定量的人际关系是十分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她回忆起父亲宠爱的笑容:“而且交朋友本身就很开心啊,你不这么觉得吗,凛?”
无聊的活动什么的,还真是个不坦率的成年人。
这种事情就是即便回忆起来,也值得会心一笑的温暖片段。但很可惜,因为这种温情脉脉的片段在远坂凛看来,是不足以支撑一个人真正活下去的。
父亲很早就离世了,她逃避过这个事实,也正因为逃避过,所以现在的自己才能冷静的将其作为一组已经无可更改的事实看待,并吸取其痛苦带给自己的宝贵经验。
那些真正支撑着她,让她从七岁的独自生活与家庭累赘中生存下来的东西,并不包含所谓的温情与关爱——母亲在父亲去世后就成为了那幅样子,理所当然的,她也提供不了像安慰与照顾这般奢侈的东西借自己温存使用。
直说的话,一直支撑她活下来的东西中,有一项不可或缺的素质,就是冷漠。
所以,当远坂凛看到那本该属于战场的熟悉身影时,第一反应并不是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是应当先杀了身为御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