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要怎么选？”一种没来由的期待感涌上心头，卫宫士郎开始对他们的决定感到好奇：“现在还来得及，逃走的话，我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们不必负责，也不用承担任何后果，甚至吉田那边我也可以帮忙摆平。”

    但风间祐只是自顾自地蹲了下来，他掏出内衬中的手巾，帮助倒在地上的杉原翔擦拭额头上的血迹：“卫宫先生，这第三次机会，请由我们来承担吧。”

    “我愿意相信您一诺千金。”

    然而他却在摇头，脸上笑得极为真诚。

    “但我却在更早以前，就已经相信着笨蛋的承诺了。”

    那是被许以平等，尊重，以及很多其他东西的，一份幼稚的承诺。

    “哦？这代价是什么，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是的，那是不成熟的代价，但也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决心。”风间祐环顾四周，那是周围尽是与他一样的眼神与心情：“我们并不后悔。”

    风间祐站了起来，几乎没有打过架的他，此时摆出了漏洞百出的拙劣姿势：“直到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失去意识为止，您还得不到践踏这份心意的权力。”

    这是卫宫士郎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些人的面孔，他们有的憨厚，有的凶狠，有的腼腆，有的轻浮，在此之前，他从未在乎他们的样子，也不曾理会过他们的想法。

    此时此刻，却似乎有一些不言而明的东西，让他们获得了勇气与自己敌对，让他们即便知道自己在事后要承受怎样的苛烈的家法，也依然选择了凝聚在一起。

    他按下指间清脆的关节，并做好了拨打急救电话的准备。

    “嗯，我一向说到做到。”

    ……

    在冬木市中，新都的水泥森林通常被人们视作某种新气象的象征。

    作为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建筑，冬木大厦通常与那座跨海而望的大桥一同被视作某种城市标志，作为旅游节目中的常用画面出镜展现。

    然而在深山町富有人情味的旧城区内，同样有一座极为神秘的建筑，其时常大门紧闭，平常也看不到什么人内外进出，似乎是已经被遗弃了的地产。

    单论占地面积的话，完全不输于围绕现代化商业区所构造的庞大广场，不由地让人怀疑那高耸的古旧院墙内，究竟是隐藏着怎样的奇妙风景。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附近好事的主妇经常会为了应付难以管教的孩子，而恐吓他们称那里面埋藏封印着某种嗜人的亡灵，并将其与主妇专有的八卦心与灵异故事兴趣结合到一起，最终似乎形成了于那一带广泛流传着的某种现代志怪传说。

    轻而易举地创造着根本不存在于现实的谎言，究其原因，居然只是为了让未满十周岁的孩子，不至于在她们进行毫无营养的太太对话时胡乱插嘴。

    主妇的力量何其恐怖。

    但对卫宫士郎来说，上述的一切不过都是闹剧性质的虚言，不值一哂。

    据某个自吹自擂的老者言称，这栋院子乃是那位丰国大明神，二百万石的天下人——丰臣秀吉大人举大茶会时所亲居的御所。

    嗯，他就当真的听。

    真实的情况是，这个自他七岁被收养以来，经常和藤姐有事没事跑进去玩耍的地方，就是今西日本极道第一，总摄两万五千若众，藤村组的总会。

    虽然并不是什么称得上和善的地方，肃穆庄严的古建与数进漆色回廊，与家庭这种词汇似乎也完全绝缘，但他留在这里的记忆还算是愉快与温馨。

    这主要归功于一个并不正经的姐姐，以及一个比她还要不正经的老头。

    没有在正门多做停留，他径直向侧门走去。正门只有在每年的年会时才会被允许开启，届时会在院内中心处的“二百万石”大阁召开集会。

    然而实际上的规矩施行并没有那么严格。

    只是，自从这扇高近乎五米的雕纹花梨木重门，被某个家伙以极为暴殄天物的方式涂为“看起来更有威严感”的黑色后，他就再也不从正门进了。

    黑色更有威严感？别说笑了。

    真正能够保持威严感的，是那个聚集了无数权力财富，生意横跨黑白两道军政各界，真正集金融业，娱乐业，赌博业于一身，拥有着笼络各行精英要层核心关系网的吞金巨兽。

    这些才是藤村组的立身之本。

    一个即便每年的维持开支都足以让一般企业为之瞠目的臃肿之物。

    想起他当时哄小孩子似的表情，卫宫士郎不由地轻笑一声。

    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到底再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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