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逼三米的魄力,可谓是足以符合人们对一切英雄想象的身姿。
卫宫士郎心想,对“它”来说,人类这种生物可能过于渺小了,所以才需要拯救。对它那样的存在来说,单凭数量的堆积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单纯为厮杀而生的战斗机械,将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打造成兵器。唯有依靠着永不磨损的毅力去经历成千上百次的战斗洗礼,才有可能铸成那城郭般坚不可摧的肉体。
只是简单的伫立在那里,就已经足以令人丧胆。明明没有经历,卫宫士郎却能轻而易举的想象出敌军的士兵在他面前是怎样由压迫转为绝望,最终哀嚎着逃窜。
那是根本不属于同一层次的异物感,像存在于冰中的火焰一般怪异。
级别不同——无论是先前与自己交手的枪兵,还是眼前衷心护主的骑士。在他亲身体会到那属于神代英雄的窒息感时,这一点就已经了然于心。
活动着渐渐麻痹的四肢与五指,卫宫士郎妄图依靠呼吸来缓解症状。他并不感到恐惧,甚至十分冷静,只是某种隐匿于基因的本能在选择求生逃离。
音波扩散至此,灌入耳膜,引发刺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那是人类的吼叫。
四目相对的短暂无言之间,卫宫士郎与保护自己的少女交换了意见。明明没有任何言语,但他知道她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这一点对她来说亦是如此。
砰——!
暴戾的人型战车肆意释放着不可匹敌的伟力,如踩碎塑料般轻而易举地犁翻了大地。砂石四溅间,已经完成锁定的猩红眼眸,正逸散出不详的凶光。
悍不畏死的骑士怒吼着,咆哮着,只为了手中的剑能借用些胸膛中的勇气。焦点不同的主从二人,就此向着敌之所在大踏步地冲刺前行。
“Time Alter——Triple Ael!”
赤红色的世界代替了一切色彩,低对比度下的动作仿佛留下重影。卫宫士郎理解了每一根神经的燃烧,感受到上千万肌肉纤维的拉伸与崩毁。
即便是这形同作弊的时间流速下,那没有理智的野兽仍然快到了极致。他的动作慢于身为英雄的两者,哪怕只是一线,在这千变万化的战斗中也足以致命。
机会只有一次。
他前倾下身体,仿佛于极静中积蓄着能量,奇特的步法在脚下演练成型,刹那间稔熟于心——下个眨眼,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爆发开来,一瞬迫近。
名为神速的绝技,促成了这“缩地”一般的结果。
足有一人粗的钢筋铁臂牵连着周遭的空气,忘情地挥舞那岩板石柱般的斧剑重器,毫不留情地向身下的蝼蚁倾泻包含杀意的一击。
风压撕碎空气。
卫宫士郎看到自己的头颅裂开,红白一片,看到这具脆弱的身体被那摧山断石的重斧碾成碎屑,熟悉的脏器随风四散,溅红涂墙。
御风而来的她汇聚着全身心的力量,身后,凝成实质的魔力如火箭般肆意推动燃烧。收缩至极的风凝聚一点,骤闪的剑尖毫无偏差地撞于斧面。
“风啊!肆虐吧!”
砰——!
螺旋的风切割着砖面,如同肆虐天空的龙卷。然而即便是这片刻间灌满魔力的一击,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给予一时半刻的拖延,甚至无法使敌人的武器脱手。
但这就足够了。
如同翱翔于天的鹰隼拥有了翅膀,卫宫士郎乘着那风行进。敌人的自信为他创造了这样的天赐之机,他们之间不过是一条毫无障碍的直线,是区区五米。
伊莉雅的瞳孔骤然收缩。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的她毫不犹豫地转换了使魔的形态。
“Engel Lied——Shild!”
栩栩如生的盾形展开。
作为抵达了拟态学的极限,并跻身于应用炼金术高妙领域的产物,爱因兹贝伦家所特有的金针工艺可谓是极富有代表性的家族魔术。
而作为探求人造生命的副产物,那每一匹使魔都被安装了独立于主人之外的魔力维持系统,能够独自产生魔力的他们,必要时也会成为应急魔力的源供给。
而达成这一切的的媒介,不过是简单的一根头发或是一卷金属丝。
然而此时此刻,就在她的眼前,那足以抵挡大口径步枪射击的坚盾,却因沸腾着魔力的斩击而出现了裂痕,并随着他第二次的落刃化为灰烬。
不一样。
两人的眼神截然不同。
对伊莉雅斯菲尔来说,十年来的日夜煎熬,无数次的期盼落空,已经为她找到了足够充分的理由,去对任何敢于阻碍自己的人痛下杀手。
但先前那戏弄玩具似的不成熟恶意,以及混杂着仇恨的天真杀意,已经是不谙世事的她能够在自己心中找到的,最为恶劣的感情。
比起这些,盛放在卫宫士郎眼中的却并非什么滚烫炙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