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挂在枝头,树枝肆意刮过落雪衣衫,匆忙的脚步声回荡在林中,她激动,欣喜又担忧,脚步越发地快,三五成群搜索的弟子很快被她甩在身后,一个人独辟小路前行。
约一炷香的时间,她听到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脚步越来越近,声音越发清晰,拨开高高的枯草丛,她看见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在当面对峙。
二人身上都有明显的摸爬滚打痕迹,显然已经交过手了。
听到草丛动静,二人齐齐望过来,在看到落雪的那一刻表情同时变得复杂,小茗目光里带了几分锐利,琅夜神色犹豫,眼神有意无意地在落雪身上流转,判断着什么,神色愈发深沉。
落雪全然不懂他脸上的意味,眼神茫然地看着他,略一沉吟,落雪飞身落在琅夜身旁,看到他肩膀上深深的伤口,心中一凛,暗暗吸了口气。
小茗默默打量二人,眼神瞥过琅夜,迅速提着剑刺了过来,琅夜将落雪往一旁送,不顾自己的伤口,奋力举剑相迎,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交战激烈,时而贴地滑行,时而飞越枝头,白光和红光交织,位置时常瞬移,落雪站在一旁,心里有几分紧张,担心琅夜不敌小茗,想出手想帮,却发现怎么也插入不了二人!
半晌,琅夜突然后退几步,半跪着滑行到她面前,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再一看,琅夜又与那人交上了手,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讲话声,仔细辨别,却什么也听不清。
一会儿功夫,琅夜狠狠往她这个方向跌过来,她赶紧接住他,小茗悠然落地,扫了暮尘一眼,消失了。
落雪扶起琅夜就要去追,琅夜阻止道:“别去,你打不过他,危险。”语罢,手颤抖着抬起。
落雪看到他满是血的手中紧紧握住一个玉佩似的东西,那东西浑身通透,纹路特别,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落雪接过玉佩放在手中端详道:“辛苦你了,琅夜,你为我做的事,终有一日,我会报答。”说着认认真真地颔首行礼。
琅夜笑得苦涩,表情有些不自然,眯了眯眼,手搭上落雪肩膀:“傻瓜,我不需要什么报答。”随即眼神变得悠远,心中有些发紧。
二人回去途中,遇到了溯离和搜寻的弟子,众人一见到满身是伤的琅夜,眼中立马布满了同情和害怕。
琅夜顿时笑了笑道:“我没事,别那么大惊小怪的。”白衣弟子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默默移开了目光。
回去后,溯离请来医师为琅夜治伤,琅夜面上不说什么,但看到别人为他包扎的伤口,他心里还是免不住嫌弃一阵,手指不听话地戳包扎好的伤口。
落雪看他这样,心中很无奈,可阻止不了他,琅夜总是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对她眼神警告不许接近,落雪表面正经严肃地训斥他不准乱动,心里早就被他那滑稽又可爱的举动逗开了花,憋笑憋得难受,偏生琅夜看出来了,一本正经地道:“不许笑。”可手上的动作也没见停过,落雪实在忍不住,趴在他床边大笑起来,好半会儿都缓不过劲儿。
时常快笑完了,抬头一看到琅夜头上的两只兔子耳朵,就再次发笑。
琅夜也是无奈,他不过是下巴受了点伤,那医师却直接将他包成兔子,他一个大男人,别提心里多窝火了,每每要把那可恶的耳朵扯下,落雪都阻止,搞得他也没折了!
医师实在是太可恶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声,一把拉住被子躺下道:“睡觉!”
落雪不再打扰,轻手轻脚出了门,没想到暮尘和溯离已在门口等着她。
和暮尘好久不见,落雪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他还是那样冷冰冰的,抄经书确实起了些作用,至少看起来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落雪轻轻牵了牵嘴角,低头不语,暮尘面上平静无波,眼神似不经意扫过她一眼,压低低声道:“他没事吧?!”
见话题被打开,落雪立马笑了笑,瞥了一眼身后的屋子道:“医师来看过了,有的伤口挺严重的,但大部分是小伤,不碍事的,劳累几日,多半是有些累了,现在他已经睡下了。”
听到这话,暮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道:“你倒是挺了解,大大小小的伤都知道。”
落雪一听就知道他有些生气了,可是她不想解释。
到现在为止,她依旧不知道他那样做的理由,她曾想过,是他太难过了,顾不上她,是她刺伤连矜犯下不可原谅的罪行,他不愿看到她,在责怪她,所以才用那种方式惩罚她,让她一辈子背负内疚活着。
落雪知道,自己有很大的错,换做是她,也无法接受自己爱的人那么狠心刺向自己的母亲,她愧疚,自责可这些都没有用,她甚至希望死的那个人是自己,可现在,一切都挽回不了,他们之间,似乎有一堵墙,无法跨越。
如今,他连基本的信任都不愿给了,落雪心中闪过一丝失落。
溯离连忙:“殿下,琅公子受伤毕竟是为了抓住真凶,给天妃一个交代,落雪仙子上心些也是合乎情理的,殿下莫要误会了。”
暮尘不说话了,溯离赶紧圆场道:“虽然没有抓住凶手,但我们拿到一样东西,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沉默半晌,暮尘率先移步,三人来到另一间屋子里商议,落雪将玉佩拿出,放在桌子上,暮尘扫了一眼玉佩,眉头皱了起来。
“殿下可有看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