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里，倒也不是什么恶意，只是那种所有人都同时看过来，可是你眼神一过去她们就慌忙躲开，装作没事的样子，让人心生膈应。

    直到昨天，她留心，悄悄躲在墙角后听了一会儿，这才得知，她们谈论的内容。

    “平日里，我见他赵家二婶子也勤劳能干的，她婆婆那般打骂也不说一个‘不’字，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不听话的大女儿？”

    “是啊是啊，哪天见她大女儿跟赵家老婆子还有赵家小姑子在门口吵架，小丫头那张嘴可是厉害着呢，要不是看出来那老婆子是真的厌烦，我都要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赵家老婆子带大的了！”

    “唉，不省心啊，要是我家姑娘跟那个赵阿娇似的隔三差五往城里去抛头露面，我非得打断她的腿！好好的姑娘家不在家里绣花做饭，乱跑什么！”

    “可是……我听说那丫头可厉害着呢，会织一种比丝绸还舒服的布，卖出去一匹就要一百两呢！赚钱可快了！不然就凭着赵家老婆子那抠门贪财的劲儿，穷到叮当响的二房前几天哪来的钱盖新房子？”

    “这什么布能这么贵啊！一百两！肯定是假的！反倒是我看那小姑娘出落的一天比一天标致，不会是被哪家公子哥儿给看上了，这才弄了钱来吧？”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天早上我起来上茅房，看见过有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姑娘被一个男人送了回来……哎呀！好像还真是她！”

    接下来的话，余氏没有继续听下去，哆嗦着身子就回了家，一天都有些神情恍惚。

    本来想着找个机会把这事好好跟赵阿娇说说，没想到这一耽搁，女儿又来了一次夜不归宿，余氏这才彻底慌了神，生怕再出什么流言。

    赵阿娇听完，也是忍不住愣了一会儿，她一心只想着赚钱了，却忘了人言可畏这句话，还让余氏替她担忧了这么久。

    “娘，我以后出门一定会注意的，我答应你，以后除非迫不得已，绝对不喝酒，也不会夜不归宿了，都好不好？”

    赵阿娇表情一正，认真地承诺着。

    “好，好。”

    余氏知道女儿不是普通的姑娘，若是一味地去约束她，反而会适得其反，倒不如让她自己去闯荡，而自己，就时不时给她提醒注意一下。

    “对了，娘！”赵阿娇凑到余氏怀里，拉着她的手，贪恋着那种母亲的温暖，讨夸奖似的开口，“我这次出去，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什么生意？”余氏摸着赵阿娇的脑袋，一颗心几乎要化成水。

    说到底，在余氏眼里，赵阿娇还是个孩子，乖巧懂事她都看在眼里，若不是没有办法了，她刚才怎么会对女儿发火。

    看着自从恢复正常后，极少露出这种小女儿情态的赵阿娇，余氏突然觉得鼻子酸酸，若不是自己没用，阿娇怎么会变得这般早熟，大大小小的委屈都要她来替自己出头。

    赵阿娇忙把和楚穆青合作的事告诉了余氏。

    当然，为了不让余氏产生楚穆青这么大方是对自己有想法的错觉，赵阿娇并没有暴露楚穆青的身份，只是说对方是楚氏布行的一个大老板。

    “呀，这可是好事啊！大老板愿意和你合作，那可是咱们的荣幸，得好好织补才行，绝对不能因为赚了钱就把布的质量给降下来，不然这昧良心的钱，咱们可不能要。”轻轻点了点赵阿娇的鼻尖，余氏笑的开心。

    过了一会儿，忽然，余氏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了一声。

    赵阿娇忙从她怀里抬起脑袋，关切道：“怎么了娘？哪里不舒服吗？”

    余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和大老板合作以后，那他们对着改良麻布的需求量肯定大啊，可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做这布，只织出一匹布就要花费好多时间，量大了，怎么忙得过来啊！”一想起来为了织出一匹布，赵阿娇没日没夜地处理那些扎人的麻，手指被扎的全是血口子，她这当娘的看在眼里，怎么能不心疼，如今大量要布，那不几天女儿不就得累垮了？

    赵阿娇嘻嘻一笑：“所以这一件事情，还得让娘帮忙。”

    “嗯？娘自然是得帮你，可是就凭咱们娘俩，一天下来也织不出多少布啊！”

    轻轻摇了摇头，赵阿娇解释道：“娘，不光是织布，咱们还得染布，别说就只有咱们两个，就是把兰兰和永安都叫了来，也做不了多少，费功夫不说，进度也慢。”

    见深以为然地余氏点了点头，赵阿娇继续道：“所以我打算从村里雇几个人来，把手艺教给她们，让她们和咱们一起织布、染布。”

    “只是，我这脑子刚清醒，村里人都认不全，所以想让娘去帮忙挑几个安分老实，会织布的姑娘婆子来。”

    余氏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要把手艺传给其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