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贯通空间、时间、精神与现实的通道。它是咒力之所以能够由精神层面向现实层面施加影响的源头，让人类能够无视空间与时间的间隔，将自己的精神世界意象传递到物质世界，无视物理法则实现物质的变动。”

    “古籍里记载了第一名咒力拥有者诞生于千年之前的公元历二零一一年，是一名叫做诺娜·马达诺娃的十九岁女性。时隔千年，很难确认记载中的诺娜·马达诺娃是否真的是第一个拥有咒力的人类，但有一点可以明确，那就是当她的超自然能力被验证公开后，咒力的拥有者飞快增长，不到十年的时间，就抵达了一个高峰值，在此之后淘汰了无咒力的旧人类。”

    “可以这么认为，从第一名咒力拥有者诺娜·马达诺娃被证实的公元二零一一年开始，贯通人类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通道被打开了，这导致了公元前后数千年之间都只存在于神话或是传闻中的各种超凡能力者大批量诞生——无法用常理来解释通道的贯通，宇宙的面目发生了改变，存在于微观领域的观测者效应扩散到宏观领域，让物质的变动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所以有一部分人做出了推断，在那一段时期，诞生了神明——只存在于哲学思辨中具有全能全知特性的超凡生命体。它的降临为世界带来了改变，打通了意识与物质之间的通道。”

    “二零一一年……以及神明……”

    六识小姐的话仿佛一颗深水炸弹般搅乱了我的内心，我绞尽脑汁，想要回忆起前世在二零一一年这个时间段自己经历过什么，却发现毫无印象，但是心中不断涌出的悸动感却表明那一段时间我肯定经历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这种没由来的预感叫我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拉扯了一下围巾，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不过“神明”这个词汇不免让我再次联想到泰德一直认定我是造物主“艾因”的经历，难道……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神么？

    “在这样推断的基础上进行验证，姑且算是我的先祖……六识若叶在人类潜意识的最深处察觉了通道的存在。那是存在于所有人类共通的浅意识海洋底下的黑洞，意识层面的意象通过这一黑洞被转化到现实。在感觉到了通道的存在后，她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意识能够改变物质，那么物质是否也能寄存于人类共同的意识海洋之中，规避物质法则，实现永恒存续呢？”

    正当我还在思考时，六识小姐的话锋突然一转，引向自身。

    “答案是肯定的。”

    “咒力与咒力之间一旦发生干涉，就会扭曲空间，开启抵达浅意识海洋的通道，使物质得以进入意识之海。”

    “人类的意识就像深海上的巨大冰山，一小部分露出水面，大部分潜藏于深海之中。浮在水面的一部分脉络清晰，清醒有条理，而水面之下的则混沌无知，两者被水面分隔，所以没有人可以看清冰山的全貌。”

    “既然这样，就让冰山翻转过来，这是若叶的想法；将自我的一部分遗留在现世作为锚，以纠缠态为基础构成索，当属于阳面的清醒思维进入阴面，就能够清楚的看清自己的意识和记忆构成的冰山，之后将属于阴面的部分透过通道精确的传递回阳面，用锚重新构造身躯，使阴面的部分点亮，最后重归于阴面。一直重复这一过程，直到冰山的每一个部分都具有自我意识，摈除混沌，抵达永恒。”

    “这样……未免也太乱来了……”

    我嘴皮颤动，说不出话来。用简单的思维来理解六识小姐所说的话；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很多的零碎思维以及人格沉淀到潜意识最深处，永远沉沦。壁如一名性格冷酷的军人，在一场梦境中梦到了一个胆怯的自己在荒野中拼命逃窜，在他醒来后或许会对那样的自己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的思维最深处，有着这样胆怯的自己曾经存在过。

    只是这一部分存在被否定，被淘汰，被深埋到潜意识的海洋之中，被永远的封存，不会再次出现。

    而六识若叶想要做的，是正视所有的自己，以主意识回归潜意识的海洋，给予那些沉沦封存的碎片以新的生命，主动塑造其他的自己，然后让自己的每一个思维，每一个人格都得以获得与主人格相同的地位。

    这是什么样的思维？不合理……太不合理了……生命理应唯我独尊，灵魂的“核”在一个世界只应有一种观测方式与色彩。而她想做的，却是将灵魂的“核”拆散开来，将它的每一个可能性都孕育出一个独自闪烁的光辉，无异于让地球上的人类看到成千上万种不同形态、时期的太阳！

    怎么能这样做……这不应该是人类所拥有的思维，疯子……这简直是个疯子！

    “乱来……确实非常的乱来，可是没有这样的乱来，我也就不会诞生于世了。”

    六识小姐紧抿的唇勾勒起一抹浅笑，用食指在空气中虚描着什么：“我曾经迷茫过，不想承认自己只是其他人的一部分，也不想和其他的自己共享一切，更不想匆匆结束自己短暂的生命，只为给下一个自己留下孕育新生的锚。所以我不停的挣扎着，尝试着以前其他的我也做过的反抗，但到了最后也没有什么的意义，什么也没有得到过，什么也没有拥有过。”

    “所以我放弃了。”

    她以干脆的答复来结尾，又转过头来凝视我，忽然粲然一笑，唇红齿白，比成千上百种鲜花在眼前绽放还要来得艳丽动人：“白石，如果我更早一点遇到你，也许我也会和纱一样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然后不顾一切的挣扎下去。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我救不了你……”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无比干涩，就像口腔都黏在一起，只能发出喑哑的喉音。这样纠缠的生命，这样偏执的灵魂，已经远远超出我所能做到的能力范围。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脸颊上传来一阵湿润柔软的触感，一触即逝，我怔怔地看着逐渐远离的完美容颜，看着她修长眉梢下透着笑意的眼眸，看着她像少女般娇俏的背负着双手，足步轻盈的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却有种难以抹去的悲伤：“你应该拯救的人不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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