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清茵的猜测很正确，刑罚是有的，只是没有那么严重。发送庄子做苦力也应该是真的，但是两人免了死刑，更是事实。如此一来，周允宸是变相的成全了两人，只是瞒着谭兰欣，因为他们别扭的关系，周允宸不会去主动坦白，谭兰欣也没办法配合。

    让谭兰欣信以为真，别人信不信就无所谓了，至少周允宸可以让李嘉看到，他做出了判决。而李嘉也不能说周允宸的不是，魏廷吴京黄旭几人在周允宸那里什么位置，周允宸不可能让他给一个粗使丫头赔命，就算她能猜到这一切，再闹的话，就是自掘坟墓了。

    只不过，这件事很冒险。自打进府，蒋清茵就知道了谭兰欣和周允宸的纠葛，很单纯的感情，只不过身份成了无法摆脱的束缚，两人自始至终都不愿坦诚相对。

    从这件事，蒋清茵还发现，周允宸对她的信任，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家族已经决定要偏向周允宸了。朝廷的事，蒋清茵不想知道，她只希望家人平安，如果最后真的是周允宸荣登大宝，不要忘了她帮他做过的事，能保证她的家族昌盛就行了。

    叹了口气，看天色已经很晚了，蒋清茵取下发钗，准备睡了。

    与此同时，沐清园里，还有一个未眠的人。李嘉看着小摇床上熟睡的女儿，烛火摇曳，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想不通，谭兰欣什么地方能那么吸引周允宸，让他千方百计的护着。

    论美色，据说别院的柳若微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还有之前的李芸，这高墙之内，什么时候缺少过美人？若说聪明，李嘉自认不如蒋清茵，而谭兰欣虽然是个正经公主，玩心机耍手段这些事，还真是只会看不会做。除了脾气倔，就是会点拳脚，以周允宸的脾气，不应该会喜欢过于耿直的女人。

    李嘉想不通，周允宸自己也没理清楚。喜欢她什么？任性，不理解他，不服从他，故意气他，还有什么值得他处处维护，甚至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因为谭兰欣的执拗，周允宸只能离开绫玥居。她的泪眼似乎还在眼前，满眼的怒火和恨意，她都不加掩饰。她的怨恨越来越真实，看着她眼睛的那一刻，周允宸总是感觉后悔，万一真的不能挽回，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事到如今，即使他认认真真说爱她，她也不会相信了。

    回到掬水园，临睡前，周允宸又拿出那几页纸。那是她初时所作，一纸不够熟练的字，上面似乎还有她泪染过的痕迹，晕了一圈墨。以前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故作镇定的表情，知道是虚情假意，还飞蛾扑火。

    最初只是无奈，娶她，冷落她，看着她一次次越哭越心冷，折腾来折腾去，好像什么也没得到。

    她先付出了感情，他没有回应，觉得她可笑又可怜。一直认为她是徒有其表，一个愚昧自大的属国公主。想起来，每次欺负她的时候，自己又是在干什么？乘人之危的小人行径而已。一个有勇气背负家国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愚笨的？是因为在这里，她不敢聪明，因为她只要活下去就够了，稍微惹眼一点，就会有祸事。

    周允宸仔细回想这两年，她没有安安稳稳过几天日子。

    她想要的是一个良人，他不是。

    收起薄纸，周允宸躺下睡了。想再多都没有用了，他还有办法补救，如果她的心，够坚定的话。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谭兰欣看着窗外的阳光，起身下床。她努力习惯没有沁香的日子，多少次梦中惊醒，眼前似乎还能看到梦中的残忍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