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蒋清茵鼓足勇气问了周允宸，是不是有心事。本来在捻着棋子发愣的周允宸，抬眼看着她，叹了口气。

    “曾经听民间歌谣唱，帝王家，美人冢，只是不知为什么还要以嫁入皇亲王室为荣？权势，金钱，地位，终究不过如此。”周允宸笑说，把手里的棋子重新扔在钵里，起身看着窗外的月色。

    “王爷看得透那些缘由，却也是走不出那些束缚。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下权势的诱惑，不管是为了保护在乎的人，还是为了自己。”蒋清茵微笑着说，周允宸自然听的明白。

    “她走了。”周允宸说的平静，蒋清茵一怔，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她以为，爱可以让人改变，但是谭兰欣终究是放弃了这里。蒋清茵想知道，是什么伤透了她的心，能让她舍得放弃这一切，又丢下保护子民的责任。

    “王妃虽然未曾跟臣妾说过，但是臣妾知道，王妃最初因为家国的责任，过于敏感了些。只是人非草木，王爷不是无情的人，王妃自然也不是。算来我们年纪相仿，有些事压在身上，有些喘不过气，都想过能有个人理解或者分担，不到万不得已，宁死也不能放弃信念。走，并不是解脱，可能是有些事，不能不顾忌。”蒋清茵说着，看周允宸回头看自己，笑了笑，又说，“近来王府里喜事不断，沐清园有兮婼，玉华庭又添了周冉，或许王妃以为，她的孩子，在这里并不会受重视，或者不安全。”

    “孩子？”周允宸突然走过来，又后退两步，双手在袖中紧攥，难道她开口解释的时候，自己应该听她把话说完吗？

    “如果是上次王爷在掬水园设宴的时候，王妃的反应应该就是孕吐，而不是饮食不适。”蒋清茵说着，周允宸轻笑一声，怪自己没有察觉，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周允宸转身向外走，蒋清茵急的追上去，问：“王爷现在去哪里？深更半夜的不说，王爷若是亲自去寻找，多少时日能寻回？公事如何交代，府里人知道又如何处理？”

    “好，今日起，你就是良娣，公事我自有打算。”周允宸简单的说了，留下惊愕的蒋清茵站在门口。

    蒋清茵笑笑，转身回到房里，看着残局，很多时候，她是多么羡慕谭兰欣，能让周允宸抛开重视的一切只为挽回她。不是自己寡淡无欲，是他从来不给自己机会。

    在周允宸心里，蒋清茵是红颜知己，做不得爱人。所以就算日日夜夜在听竹轩，也是下棋聊天而已。

    接近年关，事务繁多，周允宸没有一个完美的理由，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洛阳城，而且周棣疑心又重。

    思考了一晚，早上的时候，周允宸把吴京黄旭郅七都叫了去，让吴京去庄里把魏廷沁香接来，黄旭去交代好事务交接，郅七要严格管理府里事务。三人看着周允宸的目光，有些严肃，目光交流了之后，齐齐跪地，让他不要冲动。

    “她怀着本王的嫡子，如果孩子生下来，有人拿他们做文章，事情可不受我们控制。”周允宸有些不耐烦，若她有个什么闪失，他还有什么？他已经想好，先去宫里请旨，今年天气酷寒，南方雨水多，刚解决了秋涝引起的灾情，他去以视察为由，寻找谭兰欣。

    周允宸把所知道的地方想了一遍，他们一定不会回西蜀，因为谭越不会放过她们，只有蜀后曾经的出生地，大周的南疆。但是蜀后出嫁之后，因为嫁到了异国他乡，和家乡人的联系有限，后来怕周棣疑心，蜀后的父亲和兄弟都辞去了官务，隐居别处，寻找虽然不难，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配合自己。蜀王之死，谭兰欣和亲的事，都变成了阻碍。

    梳洗好，周允宸快马入宫，今日早朝，他来的异常的早。朝堂上还有官员反映秋涝善后的事，也有说匈奴在西北边境有小动作的事，周允宸适时上前，自荐便衣视察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