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
五分钟后,夏晴明白了庄轩那句“做不到”的意思了。
庄轩和夏岚等到一艘小艇腾出空位的时候便拉着夏晴就接近艇长。
“嗨,水兵,搭你的船到军舰上去一趟如何?”
绝对不能摆出傲慢的态度。这个时候要装做天真的战士去乞求一种单纯的快乐,如同圣诞节前夕卖火柴的小女孩可怜巴巴地站在糖果店外面。要激发水兵的同情心,引诱他们忽视一条很平常的军规,即禁止海军陆战队员上军舰。尽管庄轩和夏岚并不在乎任何军规(不在乎违规后的惩罚会是什么),但是他们很清楚,自己必须说服水兵,同时还必须说服军舰上的值日军官,因为当登陆艇在军舰下面摇摇晃晃时,他们要朝上喊话请求允许两个人登上军舰。此时值日军官经常怒声向下喊道:
“不行!艇长,把那些陆战队员送回海滩。你知道这违反了军人不得登上军舰这一规定。赶紧开船离开,听到没有?”
“可是,长官,你看看这位可怜的少女,她是我的妹妹,她登上军舰只是想看她的未婚夫。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难道未婚的妻子来看看他的丈夫都不行吗?他们连个人打小就是一对,形影不离,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战争,现在他们应该在堪萨斯的农场里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长官,您忍心看到这样的一对眷侣,因为您的教条主义而不能够相见吗?战争还没结束,两个人什么时候再度相见还是个未知数,总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他们见个面,也算是圆了我妹妹的一个心愿吧。”
听到夏岚这么胡说,夏晴有些不理解,她站起身来准备辩解这什么,还没等张口便被庄轩捂住了嘴拉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能不能登上军舰完全取决于值日军官是否足够聪明机敏或者甘愿上当受骗。如果他进一步询问夏晴“未婚夫”的名字,三个人就会彻底露馅。如但果他是个大傻瓜相信了夏岚说的话,或者他灌了几杯黄汤竟然对夏岚明显的胡编乱造报以笑容,那么三个人就可以抓住绳梯爬上军舰。
军官依旧没有过多的表示。
“得嘞,估计多半是凉凉了。”
庄轩低声说着,同时准备将小艇往回开。
“竟然会有如此崇高的爱情,你们上来吧,不会有人知道你们来过的。”
夏岚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胡说的一个故事竟然会让这位军官投入了真情实感。
“啊。”
夏岚回头,看到自己的妹妹毫不客气地在自己的右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就不能说你来找女朋友吗?非要说我来找未婚夫。”
“好了,特殊时期,你就理解一下你哥哥吧。”
看着一脸“不开森”的夏晴,庄轩彰显着自己的绅士风度,他上前一步想安抚一下夏晴的心情。
“啊”
这次是庄轩。
“你要干什么?”
夏晴毫不客气地掐了庄轩的腹部。
“叫你刚才拉我那么狠,你看看,胳膊都叫你拉青了。”
“好了,我的大小姐,我错了不行吗?”
夏岚和庄轩一同向夏晴赔罪。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一个问题,军官还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完蛋了,刚刚对话一定引起他的注意了吧。”
结果还是比较幸运的。
军官因为接到了命令似乎早就离开了。
“现在,作战第一阶段完成,接下来就看你哥和我怎么表演吧。”
庄轩拍着胸脯,向面前的夏晴炫耀着接下来的计划。
一旦进入船舱,庄轩就用他的那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故事换取咖啡,用战利品换取食品和糖果。很快在战舰的厨房里就有很多水兵围住庄轩。他成了焦点人物。
“你们的意思是,当脚盆鸡进攻你们时他们真的很兴奋?”一个水兵问道,顺手往三个人的咖啡杯里续上咖啡。
“那当然了,”庄轩回答道,“我们在他们身上找到了兴奋剂。他们都带着针头和兴奋剂。他们会在进攻之前让自己先兴奋起来,然后才‘冲呀冲呀’地攻击我们。”
庄轩说完愣了几秒,自己都被自己编造的谎言给吓到了。
“脚盆鸡身上根本就没有毒品,更别说针头和兴奋剂了。”
夏岚一边啜饮着咖啡,一边向一旁的夏晴低声说着。
“以后,听他讲话,长个心眼,他这家伙,十句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
两个人正说着,那边的水手们又开始惊讶地喊了起来。
“陆战队员真的砍掉他们的耳朵?”
“哦,见鬼,是的!我认识一个家伙,他专门收集日本人的耳朵。大多数的耳朵是在地狱点之役——就是特纳鲁之役中收集来的。他把这些耳朵穿在一根线上晒干,但是兴奋剂加上雨水把这些耳朵弄烂了。一天晚上雨下得特别大,把整串耳朵弄砸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一半的脚盆鸡能说英语。一天晚上我们对着丛林喊话——‘东条英机吃屎’,‘裕仁天皇是个畜生’之类的话——突然日本人的回骂一浪高过一浪,你们猜猜他们骂的是什么?——‘让贝比?鲁斯见鬼去吧!’”
庄轩赢得了水兵们的阵阵笑声,于是三个人的杯子里又多了一些咖啡。
“接下来呢?我们去哪?”
庄轩有些意犹未尽地问着夏岚。
“怎么,你老人家单口相声没说够啊,还是说你想继续给人讲冷笑话?”
“这附近又不止这一艘军舰不是吗?”
庄轩一脸坏笑地看着一旁的夏晴。
“喂,她可是我妹妹啊。”
夏岚伸出手将夏晴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也就是说你已经享受够了?”
“唔,好吧。”
看着夏岚与庄轩这么快达成了共识,夏晴不禁有些一头雾水。
塑料兄妹情,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害,等着我们回到现实之后,我一定要去考电影学院,估计以后什么奥斯卡小金人,金棕榈,柏林银熊,还有菲律宾铁猴子奖都是我的呢。”
运气比较好。
下一艘军舰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而且,这是艘特别好客的军舰,他们为了表示对庄轩英雄事迹的敬意打开了军舰上的储藏室,结果就是三个人会满载着糖果、刮胡刀片、肥皂、牙刷以及搜罗到的各式各样的物品离开了军舰。
夏岚必须承认,在分配糖果的时候藏着私心:他认为这是掠夺者应得的犒赏,因此他打算留作己用。
“接下来呢?你们这种无聊的把戏还没耍够啊。”
看着他们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操作竟然把这些海军的水手耍得团团转,夏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后。
“加兰德步枪好用吗?”
面对夏岚的突然发问,夏晴不是很明白他的哥哥现在又盘算什么。
“好用啊,就是弹药快用光了,而且,全营都没找到合适的弹药。”
“那接下来,我们想办法顺点弹药。”
“啊?”
海军陆战队第八团——人称“好莱坞海军陆战队”——他们很早就已经登陆瓜岛,不但如此,他们还带来了小卖部。
夏岚和庄轩磨刀霍霍准备来一次最大规模的劫掠,同时也是今天的最后一次。
小卖部由两顶帐篷组成,外面有两个哨兵把守——每顶帐篷前面站着一个哨兵,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帐篷后面就是瓜岛上最茂密的丛林。哦,帐篷后面居然没有守卫!没有防备的后部!难道他们认为丛林是无法穿越的?难道他们自认为纸糊的后方会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震惊之余,夏岚和庄轩躲进附近的远程大炮炮台进行商议。
他们看着对方,为预料中第八团会面临的尴尬局面而窃喜。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我背着我们的两个背包进入丛林,用刀子开出一条路,从后方接近那顶较大的帐篷;十五分钟后,你慢步回到小卖部前的空地上,和哨兵攀谈;我一听到他们的聊天声就用刀子割开帐篷进去,装满背包后再返回丛林。”
“不愧是你这样的惯犯,竟然会想出来这样的方法。”
庄轩开始朝着帐篷匍匐前进,丛林里的凉爽绿荫正合他心意。手中的短刀非常锋利,割开挡路的攀缘植物和藤蔓植物并不费事,但是他极度小心谨慎,因此前行缓慢。他必须小心翼翼不打搅树上的小鸟或者丛林里的爬行动物,生怕它们弄出声响暴露了我。到达帐篷后面时,他已经汗流浃背了,刀把也已经很滑手了。他听到了夏岚和哨兵的攀谈声,知道自己用的时间比预期的要长。
手触摸到又热又粗糙的帆布帐篷时,庄轩感到无比兴奋。他用刀子划开紧绷绷的帐面,感到无比的畅快,不一会工夫,他就划开了一个可以进人的大口子。一进帐篷一股木焦油的气味扑鼻而来,而帐篷上划开的口子又重新合上了,于是他不得不把口子划得大一点,以便让光线和空气进入帐篷。
帐篷里堆满了纸板箱,庄轩瞧着箱子上的字母,知道大部分箱子里装的是香烟,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因为陆战队员在瓜岛不缺香烟。不过也有装其他东西的箱子,不久庄轩那双被汗水打湿的眼睛就盯上了一只装满饼干的箱子。听到夏岚和哨兵忽高忽低的谈话声,他不再犹豫,赶紧弯下腰把箱子里的饼干装进背包里。
在转移饼干的过程中,庄轩觉得应该抑制内心的贪婪,尽管贪欲告诉他“继续拿,再拿点。装满背包后再撤回丛林”,但是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决定适可而止,偷够自己和夏岚用的就行。
庄轩装满一个背包后直起身子来缓缓地喘口大气,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下来拿爽朗的笑声透过帐篷传到他的耳朵里。我定了定神,躬身拎起了另外一个背包。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只开着口的箱子上。
里面装的竟然是一盒盒的雪茄!
如果说在瓜岛上一寸饼干一寸黄金的话,那么雪茄的价值就可以称得上一寸雪茄一寸白金了。如论价值,只有威士忌能够超越雪茄,但是瓜岛上没有威士忌。不过在此之前岛上也只不过是那名上尉行李箱里有雪茄而已,现在,他估计这里是岛上唯一藏着雪茄的地方。
庄轩正打算掏空装满饼干的背包来装雪茄时,发现那只箱子里只有五包雪茄,正好可以装在另外一个背包里。事不宜迟,他把五盒雪茄统统装了进去,然后背上一个背包,把另外一个背包挂在胸前,从闷热而又充满臭味和紧张气氛的帐篷溜回清爽、树荫斑驳、令人心情愉快的丛林里。
庄轩把背包放了下来,用树枝盖住,然后朝夏岚走了过去。
夏岚看到庄轩后高兴地咧嘴笑了起来。
“嗨,你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夏岚冲庄轩喊道,“我敢打赌你来者不善。”他用胳膊肘搡了下哨兵,又说:哥们儿,最好看紧这家伙。这家伙可是来自新泽西的小混混。他闭着眼睛也能偷你们的东西。”
夏岚再次朝庄轩笑了笑,现在的庄轩能够感觉到自己分明在他眼里就好比看到了一个冒失鬼在跳舞。不过哨兵没觉得好笑,他稍微有些紧张的嘴和拿枪的手向庄轩发出了警告。
“该死的夏岚!我们把脑袋放在狮子嘴里还不够危险吗?难道我们还得挠它的喉咙不成?”
庄轩勉强地朝他们笑了笑算是对夏岚的回答,过了一会他抓住夏岚的胳膊领着他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你这个疯子,畜生,”眼看着到了安全地带,庄轩低声骂道,“你想出卖我啊?”
“不是啦,你看这是什么?”
夏岚打开了物品栏,物品栏中前十格里装着的加兰德步枪的子弹赫然醒目。
“你什么时候做的?”
“这是个秘密。”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要不然,我被出卖了,你也没有好下场。”
庄轩无奈地耸耸肩。两个人佯装离开,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两个人悄悄地折返回来起获赃物。
弹药交给了一直等着的夏晴。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踏上了归程。
夏岚回到了阵地,战友们对我们的“战绩”赞叹不已。夏岚和他们分享了饼干,而把庄轩分给自己的雪茄留下自己享用。
此后的几天里,一批军官陆续走访了我们的掩体坑道——有一次甚至海军航空部队的一位上校也来到了我们这里——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寻找失去的雪茄。他们对陆战队员这些开心的大兵满脸堆着微笑,虚情假意地说一些战友情同志爱之类的废话,并许诺一些空头支票。
结果就是,他们扫兴地离开了。
夏岚一根也没交给他们。
突袭一营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们的一部分仍旧停留在原先的阵地上,原因是埃德森中校认为敌人会从河流或附近的海滩发动又一次的试探性进攻。
在主线开始之前,热身的任务落在了庄轩他们的身上。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
庄轩和托马斯的周围都是尸体。这两个突袭一营的步枪手因为刚刚的屠杀而受到极高赞誉。对屠杀的厌恶之情是不可避免的,但很快就发展成为冷淡。
一具尸体让他们两人都大笑起来:这个家伙“从腰部一直到下巴都被扒光了,胸腔被打开,肋骨都断了,就像小鸡一样,没有内脏,没有心脏,没有肺,里面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就像个被去了内脏的负鼠……”
那晚的广播电台播放了来自旧金山的一个庆祝合众国军队胜利的节目。托马斯他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可能听到了这个节目,这给他带来了片刻的欢愉。
下了一场大雨。突袭一营的的士兵无法彻底放松,因而都睡不着觉。长时间的紧张让每个人都患上了腹泻。
有消息说脚盆鸡的四艘运兵船、四艘驱逐舰以及两艘巡洋舰向他们驶来,更多的敌人正向他们压来的担心终于变成了具体事实。
突袭一营得到了补充,鸡蛋、腊肉和可口的咖啡。
当天下午,庄轩看着两个飞行中队从亨德森机场进进出出。
晚饭之前,一营掩埋了死去的战友。
庄轩和兄弟们唱着《时代的摇滚》和《合众国》。
号兵在打着节拍。后来又在地上挖了更多的洞穴——新挖的是留给其他还活着的人的。
有消息传来说海军已经派来了更多的军舰、潜艇及飞机来增援陆战队员。
暴风雨最后的宁静即将被打破,现在岛上的任何人都清楚,暴雨将至。
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xunsilu.cc(新丝路文学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