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登上轮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第2页)
可以遇见的是,目前为止,他们还在南太平洋上。
不知不觉间我们驶入了一个港口,货轮停了下来,夏岚率先走下轮船,身后紧跟着的是他的兄弟们。另外一艘货轮还在我们右方半英里的海域里游弋。
“他们可以送那个船长回家了。”韦伯说道。
“不错,”约翰随声附和着说道,“他也许就是一位刚从商船学院毕业的年满二十一岁的船长吧。”
不过队员们没有更多时间聊天了,因为即将上岸。船员们正在船长的催促下晃动着登陆艇让它脱离吊艇架,然后把它放到水里。我们在甲板上集合,随着一声令下,夏岚吃力地翻过轮船的一侧,沿着吊货网往下移动,然后跳到登陆艇上,最后随着登陆艇登陆。
与以往的登陆一点都不同的是,这次,迎接他们的不是空无一人的滩头,而是较为忙碌的港口。
这不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岛。
当然,岛上没有任何建筑物,不过岸上有一名港口管理员正通过扩音器指挥着货轮的卸载工作,还有一排橄榄绿的卡车正等着运载我们和我们的军需去内陆。不过眼下摆在夏岚面前的首要任务是卸货。
霍尔丹上尉接到了另一个命令,那就是准许在卸货的间隙,到海里游泳。
夏岚一边写或一边观察着这里。
看起来,高层盯上了这座荒芜的小岛可能就是想将它临时做成一个前线的大兵营,用来中转物资合兵员。
如果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
在这里与庄轩或者韩晴夏晴相遇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货物终于搬完了。
伴随着霍尔丹上尉一声令下,陆战队员们跑向了大海。
在海中玩耍嬉戏的他们,就像十五六岁的孩子一样。
夏岚坐在沙滩上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在水中戏水,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看起来,自己已经提前进入老年了,对这样的东西已经达到了毫无波动的最高境界了。
不过,这样的结论似乎还不能过早地做出来。
在海岸上夏岚看到离岸边约五十码的海里半沉着一只纵帆渔船,他决定过去一探究竟。夏岚游了过去,纵身爬上渔船,沿着船体挪到露在海水外面的船头顶端。
现在他站在船头上,距离海平面有十五英尺,然后我双腿用力一蹬,头朝下扎进海里。
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我惊恐地发现海面下不到三英尺的地方就是暗礁。
夏岚赶紧绷紧身体以便沉得尽可能地浅一点——即便如此我的整个身体还是被暗礁刮伤了,当他急急忙忙游向岸边从水里钻出来时,鲜血从身上的几个伤口直往外冒,血流得如此之多,就连蹲在那里抽旱烟的一个土著人都吓了一跳。
还好这些伤口都是皮外伤,很快就在碘酒的刺激下止住了流血。夏岚站在那里,双手紧握,牙齿紧咬,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可真是千钧一发啊,夏岚 。伤得怎么样?”
他一转身发现是“直肠子”神父。其实我在转身之前就知道是他,因为他的声音是夏岚在海军陆战队里听到的唯一温柔或者说有教养的声音。直肠子神父是我们的军中牧师——事实上他是二营里的第一位牧师。他是在陆战队离开澳大利亚的时候加入夏岚他们的。军队出发的第二天夏岚就见到了他,当时他留意到一群海军陆战队员围坐在一位看上去年龄稍长的男人周围。他们对这个人毕恭毕敬,很显然这个人不是我们中的一员,因此现在夏岚很容易就能辨别出他的声音。
“真他娘地疼得要命,神父。”我答道,竟然没有意识到言语中的不敬。在牧师面前只有书面文字才被认为是应该说出口的,当然实际说出口的往往不是这样。“不过我还是很幸运,因为没有伤到我的……它没有把我撕成两半。”
“是的,你真应该为此感谢上帝。”
直肠子神父已经四十多岁,但是依然活力四射,他是那种被爱尔兰人称为“黑色凯尔特”的人。我看着他,就好像看到海上航行的生活把一堆黑炭涂抹在了他的脸上,他参军前脸像面粉一样白,另外我看到此时的他,臀部和腰部周围因久坐而形成的赘肉也开始消失了。
“你看这座岛怎么样,神父?”我问道。
“非常有趣,”他说,两眼炯炯有神,“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热带丛林。”他看着我的神态如同一个陌生人打算问路一般。我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神父?”
“也许你可以帮助我。他们在兴奋之余已经把我忘了。”
“和我们并肩作战吧,”夏岚说道,“我们会照料你的。”
他迟疑了一下:“你的伤口会好吗?”
“当然会好的。不过行动的时候伤口会很麻烦。”
神父和夏岚他们一道把情报处的装备搬上了一辆卡车,然后爬上了车。卡车载着他们爬上了几座小山丘,最后把他们扔在了一片长满茅针草的野地中央——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
这就是海军陆战队训练队员的方式:让他们保持卑微和邪恶,就如饥饿的野兽一般,这样他们就会更加顽强地去战斗。当人们被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他们就没工夫感到痛苦,而在他们抵达目的地之前早有一个人被派遣去侦探地形,而且他专挑让人不舒适的地方作为目的地。他们只有冰凉的食物来补充体力,只有弯刀作为工具,假如指挥官有本事影响雨神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让雨神下雨。
这一切都完成之后,雨来了,夜幕降临了,更糟糕的是霍尔丹上尉从营部得到了没有饭吃的消息。
夏岚看了直肠子神父一眼,只见他披着雨衣戴着头盔——全身穿戴整齐站在那里,显得那么孤立无助。他看起来很天真,像个在足球比赛后得到一身球衣的孩子。
“嘿,派克,”夏岚朝这一旁的大个子喊道,“过来帮我给直肠子神父弄个地铺。”
花花公子慢腾腾地走了过来,用他的弯刀和夏岚一道砍茅针草。两个人在茅针草地上刈出了一个和床一样大小的地面。又到灌木丛里砍出几根木棍支在“床”四周,然后把直肠子神父的雨衣绑在木棍上。他爬进去躺了下来。突然草床里传来了某种东西发出的沙沙声响,他忽地坐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又躺了下去。不一会工夫,天就黑了。
“放松点,神父,”夏岚说道,“我们会搞到东西吃的。”
“那太好了,”神父孩子气地说道,“到哪里去弄?”
“忏悔时再告诉你。”
神父大笑了起来:“你总不能从自己身上偷东西吃吧。”
“说对了。我们就是要让配给速度再加快一点。”
夏岚带着派克摸黑来到路边,爬上一辆返回海边的空载卡车。卡车行驶了一英里的样子,夏岚和派克又悄悄地跳下了车,等待着满载食物开往内陆的卡车。一辆卡车开了过来,罩着灯盖的车灯在雨中忽闪忽闪地亮着。当它爬坡减慢速度时我们抓住它上了车,跟随着它来到和露营地并排的地方。夏岚在那里扔下了一箱西红柿饮料和一箱甜豆,之后跳下了车。
夏岚把这两箱食品的大部分拿出来和朋友们分享,然后急匆匆地赶到直肠子神父的单斜面帐篷里。摇了摇他:“吃的来了,神父——你也许最好先祈祷一下。”
“什么?”神父急促地说道,完全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夏岚一行人都笑了起来。
“哦!”神父叹了口气,即使在黑暗中我们也能分辨出他叹出的“哦”是那么有趣。
派克和夏岚又笑了,然后两个人爬出了他的窝回到了雨中。可怜的天主教徒曾愉快地在墨尔本僭越十诫达数月之久,现在回到自己的窝里安心睡觉,因为派克相信他已经在偷窃的西红柿饮料和甜豆身上得到了救赎。
直到第二天早上夏岚才想到要询问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
“去好好岛。”有人向我解释道。
派克挖苦地笑道:“是好好岛,没错——对海军陆战队员们来说真是好得很哪。”
夏岚开始在霍尔丹上尉混乱命令的驱使而不是指导下,奋力搭建军情处的帐篷。我们竖起了三顶帐篷——两顶供我们居住,一顶用来办公。
在第三顶帐篷里摆放着简易的地图制作设备:一张放在木马上的胶合板桌子,一些指南针、铅笔、描图纸,还有一两个直角尺。一个海军陆战队的营部军情处携带的地图制作设备少得可怜。我们实际上是侦察兵的一部分,是营长的眼睛和耳朵,如此而已,不管大照片中尉如何费尽心机地去夸大军情处的作用。
尽管派克对有望成为一名侦察兵感到高兴,但是中尉却不这么想。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印刷一份我们自己的报纸。”他煞有介事地对派克说。
“可是,中尉,我们不久就要重回战场啊。再说我甚至还没学会用指南针定方位角。我在电话亭里就会迷失方向。我想要做的只是学会如何使用指南针和看懂地图。”
“不需要了。”
“可是,中尉——如果重返战场我们就没时间出报纸了啊。那个时候我怎么办?”
至少比派克大两个月的中尉摆手表示坚决反对,他摆手的风格据说是在瓜岛之役的那个神奇日之后养成的,那一天整个军情处就他一人能够告诉营长空中照片嵌拼地图是什么东西,为此他赢得了“大照片”中尉的美誉。
他轻轻地挥动着另外一只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当我们开始作战的时候,你就记营部日记。”
“那是什么意思啊?”
“等到了战场上你们就明白了。眼下的问题是,我的报纸怎么办?让我听听你们的想法。重要的事情先办——我们需要从哪里入手?”
“首先需要一台油印机。”
“没问题,告诉营队军士长一声就行。还需要什么?”
“纸张。”
“找军士长要。还需要什么?”
“订书机。”
“一样找军士长要就行。别啰唆,让我知道真正还需要什么?”
“记者。”
“哦,是的,当然需要记者了——我的意思是,需要多少记者?”他犹豫了一下,突然说道:“真见鬼,你什么意思?还需要记者?”
“长官,要真的把一份营队报纸办起来,就必须有新闻。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深入到各个连队。所以我们需要每个连队出一个人充当连队的记者。”
“报道什么?”
“连队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啊。我将从他们每个人那里得到一份新闻简报,然后我们制作出总部新闻板块,也许还有一个‘诗人角’板块向所有士兵征稿,还有指挥官训话栏以及一篇社论。”
“来自上校的训话!社论!”
“是的,长官。它将占一定篇幅,也许这是一个让指挥官鼓舞士兵士气的机会。”
“不过,等一等,我的伙计。等一下。”大照片中尉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大踏步地来回走动着,表情严肃。他坐了下来,摆了个罗丹雕塑思想者的姿势。
“夏岚,对于这类事务必当心谨慎。不能提前泄露天机。我们还必须考虑连长们的意见。他们也许不喜欢自己部队里有人报道新闻。他们也许想要仔细检查一遍上交的稿子。”
“是指审查吗,长官?”
“注意说话方式!那只是人们忌讳的一件事,再说连长也许想确认一下记者是否实事求是地进行报道。在这件事上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遵命,长官。”
“所以呢,我要告诉你怎么做才好。你跟军士长商量一下,看看他在纸张和其他物品上能够帮你什么忙。与此同时,我得和各个连长们谈谈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了明天的吹风会。谈谈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重大意义。还有一件事。那个少校训话以及社论的主意就算了吧。听到了吗?它们都过时了!”
“遵命,长官。”
派克遵照中尉的命令去找军士长商议,可他毫不客气地把派克赶出了帐篷。
大照片中尉则为这件事考虑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准时参加吹风会谈论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重大意义。营队报纸就和神秘的空中照片嵌拼地图一样,整整齐齐地印在了大照片的脑海里。
军纪就像螺丝钉一样正在拧紧。一个周日的上午,夏岚带着弟兄们在茅针草地上玩排球,这里距离营长和格兰茨上尉共用的就餐帐篷不远,
格兰茨上尉,刚刚调来的担任切斯特营长顾问,虽说和霍尔丹上尉一样同为军校毕业,但是在格兰茨上尉身上,更多的是那种官架子。
正在玩的时候,值班炊事班长加入了进来。夏岚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上尉从他睡觉的帐篷里走出来,沿着弯道向就餐帐篷走去。此时炊事班长也注意到了上尉,但是他装作没看见。有人好意提醒炊事班长别让少校等太久。上尉的脾气尽人皆知。但是炊事班长属于丑男之中比较独特的那种人,也许他被氛围所激怒,突然表现出某种难以言表的勇气及不可动摇的态度,让我们大吃一惊。他继续打排球。
夏岚和兄弟们继续神经紧张。
上尉继续在等待。
紧张气氛终于被上尉高昂的怒吼声打破。
“军士长!”他吼道,怒不可遏地指着惊恐万状的炊事班长所在的方向。
“军……士……长!”
军士长从帐篷里冲了出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与此同时,格兰茨上尉也像怪物青蛙一样跳了过来,炸雷一般地吼叫了一声。
“把那个家伙给我拷起来!”
于是他们把可怜的炊事班长带走了。
陆战队就要离开这个岛屿了。小道消息说是因为队员中间有很多人得了丛林斑疹伤寒病——但是实际上正像后来证明的那样,离开本岛是因为要和其他团在一个集结地会合,这样陆战队可以再一次向日军发动攻击。
战争离夏岚越来越近。现在他急切想得到盟军在太平洋战场上大捷的消息,即便是盟军在北非取得胜利的捷报也好,因为这些好消息会驱使翻滚的海浪把他更快地送到敌人防守的海岸,这些好消息会大灭敌人的威风而大长我们的士气,要知道敌人是经过长期动员和训练的,而盟军则是匆忙应战。
在离岛的前一周,军队的实力因为一个人的加盟而大大增强,这个人如此与众不同,他一个人差不多就相当于一支军队。
“路上有个澳大利亚人,”大照片中尉说道,“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他什么忙。”
我穿过草丛来到路边,在那里遇到了那个“澳洲人”。
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一辆既堂皇又杂乱的吉普车上,车上站着几个人,他们身后高高地堆放着一些杂物,这辆吉普车立刻让人想起了隐士居住的地方,或者让人想起从洪水或地震灾区匆忙逃离的运输工具,上面凌乱地装着物品。
卡车上至少有三听比利罐,爱喝茶的澳洲人用这种破锡罐烹制饮料;车上还有一支长笛;一个锈迹斑斑的英军头盔和一个锃亮的新式美军头盔;一盏煤油灯;一盏汽油灯;一箱酒精灯;若干罐茶叶和白糖;几袋大米;三四个鼓鼓囊囊装满美国和澳大利亚军事期刊的粗帆布背包;一条草裙;一把小号,后来澳洲人告诉我这把小号是他从“一个合众国佬”那里花十四先令买来的;一个司机;一个澳洲人和四个用迷惑的目光看着我的美拉尼西亚黑人,他们结实有力的肩膀上扛着包裹,他们本身就是上帝的杰作。
夏岚出神地看着他们,此时围拢来的一群海军陆战队员也和我一样出神地看着他们,希望发生点有趣的事情。但是没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喂!”澳洲人突然怒气冲冲地说道,“看到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总是这样坐视不管吗?”
夏岚弯腰帮他卸东西,另外一些陆战队员也纷纷伸手帮忙,不一会工夫吉普车上的物品就全卸了下来,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司机急忙发动引擎一溜烟飞驰而去,留下了一股呛人的扬尘。
澳洲人脸上最突出的表情就是愤怒,夏岚能够看到是因为他把脏兮兮但帽沿永远是白色的垂边软帽向后拉了拉——这样我们还可以仔细地看见他那瘦小而刚毅的脸上有一撮黑色小胡子。身边的土著人注意到了他现在的情绪。他们站在那里,惶恐不安地看着他,手足无措。澳洲人也许对他们的茫然失措感到很受用,因为他突然作半微笑半沉思状,眼神越过他们的头顶眺望远山上一绺白色的瀑布,那瀑布好似在帮尼土鲁鲁山洗脸。或许此刻澳洲人正在掩饰自己内心的迷惑,希望用沉思的眼神提醒我们他的存在。最后他转身对夏岚说道:
“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吧,合众国佬。你们是第二军团,对吧?带我看看你们的兵营如何?”
夏岚领着他回到了他的帐篷,这顶帐篷是在我们露营地的后面匆匆搭建的。在帮他固定帐篷绳索的时候——也许帐篷是由某位军官搭建的,松松垮垮——我被旁边灌木丛里传来的莫名其妙的对话吓了一跳,还伴有砍伐树木的声音。原来声音是澳洲人带的那些土著人发出来的。他们悄无声息地尾随夏岚穿过草丛。
夏岚听不懂的那些对话是美拉尼西亚部落的方言,他们来自新几内亚的莱城附近的同一个部落,脚盆鸡入侵之前,澳洲人在他们那里种植椰子。他们砍伐树木是为了建造自己睡觉的地方——他们当然不能睡在澳洲人的帐篷里,澳洲人也不允许他们分享我们的食物。他们吃从卡车上卸下来的那几袋大米。
夏岚帮澳洲人从营部领来了一张床和一些生活必需品,我还答应他晚饭过后回来看他,领他看看我们洗澡的那条河。
我回来的时候,在距离他的帐篷十码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帐篷里传来了小号的声音,打破了岛上的宁静。声音是那么的不协调——简直和火车鸣笛的声音一样。不过还是有旋律的:听上去似乎是《今夜老城无眠》。
把头探进澳洲人的帐篷里。就着放在地上的煤油灯发出的微弱光亮,夏岚看见他端坐在床上,双肩塌下来,脸拧成了一个团,在使劲地吹着小号。他见我进来就放下了小号,用手擦了擦嘴说道:“你来了,小子——随便坐吧。”说完他又吹了起来,这次在吹奏不同的音调时他先把腿抬得老高然后再轻轻地放下。的确是《今夜老城无眠》——听上去很像,但是常常跑调。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等他吹完后夏岚开口问道。
“从一个像你一样的陆战队队员那里学到的,就是他卖给我的这把小号。”他边说边弯腰点着了一个酒精炉,在上面煮泡茶的开水。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因此不能带他去看那条小河了。
“可是你吹的是一首合众国歌啊,你心里有数。”
“对极了。你们合众国佬还是能做成一些事的。譬如这首歌的旋律我就很喜欢。我敢说,这也是首地道的合众国曲子。这是我喜欢合众国的一个原因。你们合众国佬有独一无二的纽约。哎,我说,”他停顿了一下,满怀希望地问我,“你不是来自得州吧?”
“不是,”我答道,“我是新泽西人。”
“哦。”他叹了口气,连忙向开水里添加茶叶。
“你要和我们在一起待很久吗?”夏岚问他。
澳洲人耸耸肩膀:“无限期地。”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眨巴眨巴眼:“这是机密——高度机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是机密,我的小伙子。我不能告诉你,就是这样。在澳大利亚有人告诉我赶紧离开去找海军陆战队,因此我就来了。喝茶吗,美国佬?”
我接过了茶,说道:“可是你那些土著男孩子们怎么办?”
“他们跟着我,就这样。从现在开始我就和你们绑在一起了,不管是好是坏——当然我希望是好事。不瞒你说,合众国国佬,如果和我们自己的军队在一起,我会感到更加自在。你们比不上澳大利亚皇家武装部队。”
“绝对不能这样讲!我们随便哪一天的表现都比澳大利亚人强。去问问日本兵如何评价他们的敌人就知道了。他们把我们列为世界上最厉害的敌人,你们澳大利亚军人排在我们美国兵后面。”
“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说法?”他叫了起来。
“不是听到的,而是读到的!我从你们自己出版的一份报纸上读到的。”
“继续吹下去!你这个傻瓜!你们是一群跟在A.I.F 屁股后面跑的小男生。”他一边怒视着夏岚,一边准备把有把的大白杯重新倒满水。“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他继续说道,同时仔细地把热茶从锡罐里倒出来,“我不是说你们不能打仗。我只是说你们要赶上A.I.F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回到床上,举起了杯子:“为合众国军队干杯。”我们小口地喝着茶,忽然他又加上了一句:“还要谢谢上帝给了我们A.I.F。”
一周后我们离开了该岛。澳洲人提到的那位要他来这里的“身在澳大利亚的人”只给了他很短的时间和我们会合。事实上澳洲人到来的次日我们就接到了准备开拔的通知。
夏岚带着兄弟们挎上武器背上背包沿着那条尘土飞扬的土路大踏步地向海港走去。那里停满了登陆运输舰,其中很多上了岸,它们的跳板放了下来,狭窄的入口敞开着以便让军队走进去,让军车开进去,武器在它们那黑暗但很宽敞的肚子里相互撞击着。
进入了运输舰。身后的跳板升了起来,狭窄入口在被关上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夏岚随船离开了岛屿。
那么,在下一个岛屿,夏岚会碰到谁呢?
A:自己的妹妹
B:自己的哥们
:自己的姐大
D:谁都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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