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格死亡军团第14坦克团

    进入夜晚后，天空中开始下起小雨，细小的雨滴落到克里格士兵的头盔和大衣上，在厚重的深灰色防护服上不甚明显。在纵横交错的堑壕与铁丝网后，哨兵们正在观察无人区中的活动并等候上一级指挥系统的命令。死亡骑兵小队有条不紊地在外围防线区域进行巡逻，这种在复杂地形执行任务的艰难工作往往是步兵单位所不能完成的。

    严重受损的装甲部队被停放在防线后方的半地下掩体中。所有黎曼鲁斯坦克都在战斗位置接受紧急维修。红外成像仪中的图像如同浅灰色的雾气般笼罩着大地，零星的炮击与轰炸不时的在阵地附近制造出一些爆炸。Sheer与他的僚车在掩体中已经监视无人区近3个小时的时间。到21：20时，车载通讯器发出了声音：“所有连队指挥官，立即前往指挥中心。重复，立即前往指挥中心。”

    Sheer举起一根手指按在通话器上，按下通话键：“这里是Alpha指挥。收到信息，我们在路上。”

    “明白，长官。”Gebriel回复道，“紧急事项，上校需要所有人都到指挥中心。”

    Sheer将旋钮转向连队内通讯：“324，Alpha2-2.”他说，“坚守防线，继续警戒。”

    “是的，上尉。”2名装甲兵同时回答。

    接着Sheer掀开舱盖，爬出自己的黎曼鲁斯坦克，那些技术兵与机械神甫们已经修复了大部分的车体，弹坑与划痕被切割开的精钢块重新填补并焊接。修补处的金属原色与铅灰色的漆料交错在一起，令整台战胜者坦克变得斑驳陆离。Sheer寂静的走入到错综复杂的堑壕内，远处的炮击爆炸在漆黑一片的荒野中制造出点点火光，零星的枪械射击噪音从防线的最前方传来，叛军的先锋部队与帝国卫队的哨兵在夜幕下的无人区中，依托着尸体与弹坑展开短暂的交火。这种交战每天夜晚都会爆发，双方都在竭尽所能破坏对方的防御系统，为接下来的攻势做准备。

    当Sheer站在指挥中心地下室嗡鸣的灯光下时，其他的克里格军官也已经到达了那里，7名装甲兵尉官与3名步兵尉官正站在会议桌的两侧，参谋军官与海军联络官则在指挥室的尽头。全息投影地图与纸质地图同时被摆放在会议桌上，在那些军官的尽头，Rihthofen上校与Gebriel上尉正在将不同单位的信标移动到地图上的作战位置。象征步兵连队的信标被握在参谋军官的手里，装甲部队的7个信标则被放在防线的正面，作为强攻的主力。

    在Sheer的左侧是一排运行中的伺服系统，边发出低鸣声边向空气中渗出辛辣刺鼻的蓝烟，沿着排气管通向指挥中心外。

    装甲兵上尉并没有疑惑为什么攻击行动的计划提前了，上一级指挥官调整作战计划必然有他们的理由，这不是Sheer这个尉级军官需要考虑的。或许是战况变得更加紧急了，攻城军指挥部需要死亡军团更快的拿下异端控制的区域。

    Ludwig上尉与Kolbowiz政委站在Sheer身后，也在朝前方盯着桌上的全息投影地图。机器投射出的影像并非400高地，而是60km外的一处低地。地图的清晰程度并不高，应该是海军舰队在近地轨道上用传感器扫描出的结果。而地图中心的部分则完全模糊不清，似乎是探测系统受到某种干扰，无法探测出区域内的情况，只能显示出大致的地形走向。

    当所有连队指挥官都抵达指挥中心后，Rihthofen上校转过身来，看向在场的每一个克里格军官，然后说道：“攻城军指挥部的认证灵能者确认了那些异变，是亚空间与现实世界连接的预兆。那些混沌异端正在试图连接亚空间。”

    Sheer想起几天前自己与大不净者的战斗与在弗拉克斯上的战斗。亚空间生物的力量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远比叛乱的行星防卫军与叛徒阿斯塔特要危险与恐怖。异端为了扭转防线被攻破的劣势已经毫无顾忌，这种毁灭性的手段将会彻底让文明世界Suram万劫不复，但对于混沌的信徒，这种毁灭正是他们所追求的。

    Kolbowiz政委正站在Sheer的侧后方，他的脸部被防毒面具挡在后方，因此克里格人们看不见政委的神情。接着Rihthofen将手杖指向地图上模糊不清的核心区域，继续说道：“这是星区指挥部预计到的最差的情况，指挥部要求从克里格本土调遣另外2个防线军前往Suram支援作战行动，预计需要1个标准泰拉月才能抵达。”

    “事实上，我更倾向于寻求审判庭的支援。”Kolbowiz说道，“混沌异端很可能会组织更大的攻势对我们进行大规模反攻，我们应当坚守阵地，粉碎它们。”

    站在桌子尽头的Rihthofen上校从自己的部下身上转过目光和Kolbowiz对视一下。尽管隔着两层护目镜与一段距离，但前者眼中的某些东西令政委感到十分不安，但又无法解释。那些参谋军官与连队指挥官同样也在看着政委，似乎对他的提议有些不满。

    “我们不认为组织防御会有效果，在范梅尔德斯荒原的作战记录表明仅靠固守防线进行防御，是不可能防御住来自亚空间攻势的。”Rihthofen说道，他的声音因为被防毒面具阻隔而显得有些发闷，但Kolbowiz听的很清楚，那些克里格军官也是如此。

    Kolbowiz有些惊异于克里格人的回应，他们居然对于战况持负面态度，这在帝国军务部的政委看来是绝对难以想象的。根据他在政委学院所受到的教导，他应当立即将怯懦之人逮捕并执行帝皇的正义裁决。但他现在在克里格军团的指挥部中，这些来自死亡世界的人几乎没有情感与恐惧，他们大概也不会仅仅因为政委的枪决而改变意见。或许他应该继续听那个装甲兵上校解释他的作战计划，任意的枪决很可能导致进一步的冲突，沃斯尼亚人并不愿意和克里格人有直接的冲突。

    “那你们有什么计划？”Kolbowiz问。

    “我们把所有补充上的装备都押上了，包括4台马卡里乌斯重型坦克与团部的5台黎曼鲁斯坦克，行动从地面与空中同时进行。”Rihthofen上校示意Gebriel将全息投影地图集中到区域的核心地带。然后将金属手杖指向模糊不清的位置。“6个装甲连与超重型坦克连会直接向异端控制的Frenz城区进行突击，攻破它们的防线，并摧毁作为仪式核心的市政厅。”

    “相同的行动也会在空中进行，4支海军航空联队将会直接突击到混沌控制区的上方，协助炮兵部队打击异端的控制区。支援地面部队的攻击行动。”Rihthofen继续说，“我们预计异端的防御将会极其严密，但我们必须摧毁它们的计划，粉碎它们的攻势。”全息投影地图的图像再次变化，形成一片纵横交错的堑壕防御网的图像。起伏不平的地形使得整片区域的视野受到了很多限制，所有人都可以推测出防线的正面布置有大量的地雷阻碍攻击者的行动。“我们不知道一个月内的情况发展，但第18军指挥部不愿意等待敌方的行动。应当主动出击，将它们摧毁在源头阶段。”上校顿了一下，说，“第14坦克团与第82攻城团将承担这个荣耀的任务。”

    “所以你们打算直接攻入异端控制的城市，然后摧毁它们的邪恶仪式，那么，“Kolbowiz看着Rihthofen，其他的克里格军官也在看着政委，接着他继续说，”你抽走了在这个防区中的绝大多数炮兵部队与装甲部队，剩余的步兵团可能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守住这个区域吗？“在全息投影地图上，Kolbowiz又画了一个小光圈。标记出一个位于当前防线前方的小镇。"目标区域在60km外，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补给线的能力范围。随着叛军补充部队的抵达，它们下一步确定无疑将向当前位置进军。先不讨论行动的成功与否，即使可以成功的摧毁亚空间仪式，但各个作战部队也会遭受难以估量的损失，导致己方防御力量的严重受损。也就是说，这次行动在用前几日的行动战果冒险。”

    一名少校参谋用自己的手杖指向防线的正面，在防区外的无人区中划出一道红线，说道：“步兵部队可以把防线推到这里，重新建立一道新的堑壕，扩大纵深消耗叛军的攻势。这需要工兵团的协助。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炸药与重武器，加强整个区域的防御”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第4装甲连的Kiemenz上尉说，“我们需要的是行动。”然后他没有理会政委无声的抗议，直接了当的问Rihthofen上校：“需要我们怎么做，长官？”

    “直接进攻异端的核心。”Rihthofen将第1连，第2连、第5连与超重型坦克连的信标放在核心区域的正面，“你们将会是主攻力量，负责直接进攻任务，突破异端与叛军的防线，”预计抵抗会很强，可能接近于弗拉克斯主城的情况。“上校边说便将地图的位置调换到目标区域的侧面，然后将其余连队的信标放在主攻部队的后侧与行动区域的侧翼。”第4连作为预备力量，负责掩护主攻部队的后方。第3连与第6连负责从左翼牵制叛军的防御力量，为主攻部队的行动提供机会。行动在下一日的04:00开始。“

    上校的计划并不复杂，或者说是典型的克里格计划，使用强攻的方式强行过载对方的防线，这种战术是死亡军团从建立以来一直在使用的战术，也导致死亡军团的伤亡人数远高于其他的帝国卫队部队。Sheer与其他的装甲兵军官听着Rihthofen的安排，同样Kolbowiz政委也在听着上校的行动计划。他思索着接下来的情况，克里格人的计划完全放在如何摧毁异端的防线与召唤仪式上，他们似乎没有考虑过正面防御的压力与任务成功的几率。

    “团部防御中队由我直接指挥投入前线作战，Kordt，还有其他的黎曼鲁斯坦克吗？”上校问站在指挥中心另一侧的军需官。

    军需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之前的Alpha1-1已经维修完毕，可以作为作战力量。”

    “很好，把所有坦克与装备都准备好。”Rihthofen扫视过指挥中心中的每一个克里格军官与沃斯尼亚政委，“此次行动，攻城军指挥部的预测伤亡率是100%，但我们必须摧毁那个仪式，所有战斗人员都要参战。”

    Kolbowiz看了看在场的死亡军团军官们，他可以感觉到这些人对于这个预计数值毫无顾虑，只是听着团指挥官的任务安排。沃斯尼亚人没有感觉到那些克里格人对于死亡有多少期待，他们只是接受了这个必然会全军覆没的任务。没有他想象中的主动迎接死亡的态度，那些克里格人只是接受了任务。

    当所有的作战单位都得到相应的任务安排后，Rihthofen将最后一个指令下达给所有克里格军官。

    “无论出现何种情况或付出何种代价，我们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异端必须被歼灭，荣誉与职责必将一同实现。“

    所有克里格人都同时敬礼执意，指挥中心中凝固在安静中,只有头顶灯管的轻声暴鸣和后墙上的沉思者电脑堆栈在嗡嗡作响。

    Pawel.Kolbowiz并非悲观主义者，但是死亡军团对战争的巨大消耗不屑一顾的态度令他对战局的走向有些负面看法，这些克里格人过于执着于自己的职责与为祖先的过错赎罪，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抉择对于长远战局的影响。一想到这一事实就令人倍感沮丧。作为一名沃斯尼亚人，Kolbowiz的故土也在为10个千年前的罪行而赎罪，每一个沃斯尼亚家庭的长子或长女都要加入帝国卫队，在战场上清洗祖先的罪恶。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在战场上赎罪，克里格人就如此执着于战死。

    此刻那些军官们已经解散了，他们正一个接一个的走出指挥中心，沿着堑壕回到自己的防区中准备第二日的作战。按照上校的计划，第14坦克团今夜将要完成所有的作战整备，并在3个野战炮兵团的支援下进攻异端的防线。Sheer与其他连队指挥官已经离开了指挥中心，返回到防区中检查下一日的作战装备。

    Hendrik中尉，一个在Kolbowiz看来有些陌生的死亡军团军官来到他的身边,说：“分配命令已经到了，政委。你所在的掷弹兵连将与第1装甲连共同投入战斗。"

    Kolbowiz没有过于吃惊，他已经猜到克里格人会把他也拉入主攻部队。这个请求并不意外。或许我的宿命便是和这些克里格人一并为帝皇献身，Kolbowiz想，愿灰女士庇佑我的灵魂。他默念了几句《欢欣传》中的女圣人的布道圣言，然后开口回答。

    “我接受你的请求，中尉。我很乐意与你所在的连队共同直面敌人。当战斗胜利，我们的贡献会被所有人钦慕的。”

    “我会转告给上尉的。”Hendrik中尉说道，他向Kolbowiz敬了军礼，接着那个克里格军官同样回礼，然后他消失在指挥室的门外。

    现在整个指挥中心中仅剩下Kolbowiz与Rihthofen，以及那些参谋军官。政委转身看向那个装甲兵上校，后者也在看着他。由于隔着防毒面具，两人都看不到对方的神情。过了一会后，Rihthofen打破了沉默。

    “政委，你听说过202高地吗？“他问道。

    “弗拉克斯攻城战那次？“

    “对，我们直面过亚空间的力量，防区中当前的兵力不可能在亚空间攻势下守住一个月，主动出击是唯一一个可能守住这个防区的选择。“Rihthofen继续开口讲，电子设备与通风系统的噪音在寂静的指挥室内形成一种单调的噪音，令他的声音有些不清晰。“主动出击的取胜机会更大一些。”

    Kolbowiz大致听明白了Rihthofen的想法，他也没有过多能说服对方的理由。或许主动出击会更有效一些。但是他并非灵能者，无法预知未来的具体情形。而从会议情况与Rihthofen的态度来看，克里格人根本没有考虑固守这个方案，他们早在会议之前就已经下定强攻的作战计划了。

    “我明白，希望我们能够成功。”

    “我也希望如此，政委。死得其所，但在此之前，要活有所值。”上校盯着10m外的政委，“这是我们的职责。”

    03:00

    所有克里格装甲连队都提前1个小时完成装备的整备，81台坦克停在相位线后，每个克里格装甲兵都在检查自己的座车，为机械部分重新上油。击发装置反复的被拉出又推进炮膛。军需官与奴工将食物配给发放到各个车组的手中，哨兵们则在盯视着无人区，仔细聆听着沙袋，石笼墙和尖利的生锈铁丝网间的响动。探照灯在异端的尸体碎块与层层叠叠的弹坑间反复扫过，搜索那些试图穿过无人区的袭击者。在机械整修的噪音中，Kolbowiz开始自己的战前祈祷。

    一幅《天授皇权》壁画被他摆放在一处壁龛里，下方的铺位上摞着几段手抄经文，Kolbowiz将右手举到胸间，从衣领中翻出娜达莉雅圣徽，它是沃斯托尼亚的守护神——灰女士的象征。政委将挚爱的女圣人圣像挂坠握在手中。然后开始默念：“在离去之日，她以赠礼祝福技政会，圣人凭空绘出双头巨鹰——帝国之象征，告诫他们帝皇将通过巨鹰之眼守望沃斯托尼亚。灰女士有言，辛勤劳作于铸造殿，若无神圣机械之运行何谈帝国存续？灰女士有言，誓死征战于杀戮场，若无黎民子嗣之献身何谈帝国存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