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愣住，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她是为了对抗高位者才出现在你身边的。”袁泽好心地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青年大吼道。

    这次袁泽早有准备，他将青年的声音封闭起来，让它不会传递到高位者耳中，扰人清梦可不好。

    “她是因为爱我才和我在一起的！”青年继续说道。

    “这我不否认，”袁泽耸肩说，“她或许是对你产生了感情，然后以恋人的身份待在你的身边。当然这个只有她才知道。不过，她的初衷是为了对抗高位者，最后也是因为对抗高位者才失去了生命。”

    “她或许最后是为了对抗我主……对抗水晶鞋才失去的生命，但是这只是巧合，她只是偶然发现了水晶鞋的存在，所以才在情急之下才……”

    “真的吗？”袁泽说道，“她来到王宫之中，第一个要求就是想穿水晶鞋，你那时候还不知道水晶鞋的存在吧？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她会知道你们王族的秘宝？”

    “她……她是精灵，他们可能听说过水晶鞋的事情……”王子强行辩解着，却说不下去了。如果精灵们曾经听说过水晶鞋的事情，那么精灵少女接触水晶鞋就不会是偶然，她就是冲着水晶鞋去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知水晶鞋如此强大，还要去做这种事？她不知道自己会因此而死吗？”王子发疯般问道。

    “她知道，不只是她知道，所有精灵都知道。你持续数百年的旅程，应该见过不只一名精灵吧，最终他们都死在了你的手下。你就没有疑惑过吗，为什么他们如此前赴后继，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地向你袭来？”

    “我……我的疑惑已经被我主……已经被水晶鞋吞噬了，我的痛苦，我的纠结，我的踟蹰不定，都被它所吞噬了。”王子低声说道。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当着它的仆人，即使它杀死了你最心爱的人。”袁泽摇头叹道。

    王子第一次沉默了，他无法辩解，在成为灵魂阶梯之后，随着时间推移，他原本的人性在逐渐回归，被高位者所扭曲所吞噬的情感也一一回到了他的心中，灵魂阶梯是最纯粹的灵魂的具象化，而在这纯粹之中，容不下一丝一毫的扭曲。

    过了一会，王子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袁泽轻声说：“因为爱吧。因为他们挚爱着这个世界，挚爱着人类，所以他们不想让这个世界被其他东西所污染，不希望自己最喜爱的存在成为他人手中任意蹂躏的玩偶。他们宁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因为与其看着挚爱被摧残，与其活在那样痛苦的世界中，不如为此而献身。”

    “正如你爱着那位精灵少女一样，你甘愿为她做任何事，哪怕牺牲生命。她也同样，为了你，为了其他人，为了这个世界，献出了自己仅有的一切。”

    “但是你，却辜负了她的爱，你自以为是地满足着自己，感动着自己，成为高位者的奴仆，将这个她所爱的世界推入了深渊。”袁泽冷声道。

    王子跌坐在地，他坐在灵魂阶梯上，深深地低下头。灵魂是无法哭泣的，所以即使他心中再痛苦，也无法用泪水发泄。此刻，也没有其他的高位者吞噬掉他的痛苦，归还他以宁静。

    王子心中明白，即使没有自己，水晶鞋还会寻找其他人当做奴仆，这个世界的结局不会改变。但是王子更加明白，他更加痛苦的是，这个人成为高位者奴仆的人不该是自己。

    精灵少女并未背叛他的爱，是他背叛了她，而且数百年来，一直在不断地背叛她，可笑的是他还在为自己的深情而感动，期待着当精灵少女复活，当他们再次相遇时，精灵少女会为他的付出而感动。

    王子无比的庆幸，幸好此刻精灵少女尚未复活，如果她真的复活了，那么王子迎来的不是恋人的感动，而是仇视。被自己挚爱之人所厌恶憎恨，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