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阿土上次偷跑出去过后，柳茵就把阿土看得死死的，没让阿土离开过宅院五公里外。自己也没离开过。

    这一看，就是十余年。

    这十余年里，阿土眼里的景色也只有院前那片说的上是广袤的草原，春去秋来，叶黄叶落。不知为何，一向喜欢兔子的阿土，某一天之后，却再也没有去追过兔子玩。

    终于，阿土对柳茵问出了那个困惑了自己十六年的问题。

    “奶奶，我到底是谁？”

    “阿土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什么你是谁，你叫柳阿土。是奶奶的乖孙子啊。”

    柳茵强颜欢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只是在这羡城郊外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让柳茵对时间流逝的感受都朦胧了。

    柳茵算了算，自从把阿土从那片黑色废墟里抱出来之后都已经过了十六年了啊，照顾阿土这十六年哪怕说不上幸福美满，也可以说是家合温馨了。

    阿土和柳茵的祖孙关系一直都很好，阿土很孝顺很懂事，几乎不会惹柳茵生气。

    “奶奶，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阿土低着头，柳茵看不清阿土脸上的表情。看着阿土这消沉的样子，柳茵既心疼又无奈。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奶奶，我的身体一直都不是特别好。以前我抓兔子总是抓不到，可是今年我已经十六岁了，我也终于抓到了一只活的兔子。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想把它带回家养起来。我都想好了，给它取名叫毛毛，还想好了绝对不会让奶奶把它作成菜。可是...”

    阿土说到这，脸色更加阴沉了。

    柳茵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莫非是...？柳茵心里着急，但还是轻声问道。

    “可是怎么了，阿土你继续说。”

    阿土抬起头，眼眶里泪水打着旋。

    “那一刻，我真的很开心，可是毛毛被我抱在怀里的时候一动不动，突然就死了，连白毛都变成了黑毛，那片草地一瞬间黑压压的死去了大片…”

    “奶奶，我是不是一个怪物？我知道，毛毛是我害死的，我不该抓它，我要是不抓毛毛，毛毛不会死的...奶奶告诉过我，我没有双亲，我会不会...是怪物的孩子...”

    柳茵局促不安，不安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她没有回答阿土的问题，而是连忙追问。

    “你没带着奶奶给你的项链吗？”

    阿土感到很无助，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带着呢，奶奶。”

    阿土从脖子上摘下那条带了十六年的坠子，坠子是六芒星状，中间嵌着一颗不规则的透明晶块，这块晶石呈现土黄色，若仔细盯着晶石看，还能看到晶块内部有一缕缕金色气息在升腾。

    柳茵接过坠子仔细探查，发现坠子里蕴含的力量还在。可是，为什么？这股力量已经压制了阿土体内的死气十六年，为什么现在失效了？

    就在柳茵疑惑的同时，阿土还在边上默默地抹着眼泪。

    柳茵这才注意到，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家里放着的盆栽，柳茵自己种在院子里的果蔬，都已经变成了黑色。

    柳茵伸手去摘一片盆栽上的黑叶，刚触碰到的瞬间，黑叶就崩碎成了一片黑灰，早春的微风一吹，就完全逸散在了空中，仿佛从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