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看傻了的兰酉缝终于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少女的手指缠绕上无色的魔力。

    没来得及进行复杂的仪式，没时间去进一步矫正魔术的精密度，也没能在术式中掺杂太多的含义，甚至都没有想好究竟向万神殿中的哪一位神明祷告。

    纯粹是作为魔术师本能的，单纯魔力的一击正在少女的指端酝酿。

    虽然听上去很古怪，但这可能是魔术式攻击中最接近“物理攻击”含义的一类。

    “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某个过气卡牌游戏里初期角色的光弹攻击吧？”酉缝曾经开玩笑地向茶融这样描述。

    在魔弹将要发射的前一瞬间，布尔却对酉缝做出了停止的示意。

    “停下，那家伙正在把物质的肉体转化为以太，在这个过程中贸然使用魔力去撞击基本相当于给她充能。”

    “如果精密计算的话向那个漩涡中冲入性质刚好相反的魔力或许能直接引爆她，不过接近爆炸中心的我们也绝对无法幸免就是了。”凯莉叹了口气，这不会是个可行的办法。

    话音未落，完全变身为黑之恶犬的华枫已经气势汹汹地向众人冲来。

    傻站在原地无异于是在等死。

    但比起逃命，众人更惊异于眼下诡异的状况：

    魔犬的动作仿佛帧数极低的低成本动画，僵硬地重复着无意义的行为。伴随着从它体内传来的“沙啦沙啦”的噪音，那丑陋的，黑色的身姿时而变得模糊，像是被马赛克处理了那样，然后又立刻出现在几乎可说是原地的不远位置。

    “这是……出现bug了？”

    酉缝的用词十分不专业，至少十分不魔术师。

    “哟，搁这儿如蜜传如蜜呢？”凯莉戏谑地调笑道。

    尽管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凯莉不是个会吝啬于嘲笑的好女人。

    面对此情此景，旭冉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拉下了脸。

    “布尔…！”她压低了嗓音，声音却因此更流露出一股怒意。“不是说让你少用那些子弹吗？！”

    一脸社畜样的男人看着面有愠色的前?尼姑，露出了一个三分抱歉七分礼节性的苦笑。

    “虽说确实有点大手大脚……”

    “不过如果不用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笨办法，我们很可能已经丢胳膊断腿了哦。”

    旭冉不再准备追究布尔的责任。

    但唯独只有一点，她必须要调查清楚：

    “你又去拜托药纨那家伙了吗？”

    男人耸了耸肩：“没办法的事，毕竟我能接触到的魔术师里有能力制造这种弹药的也只有这一位。”

    “都说过了让你少跟那个人来往……”

    布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可是十分认真的嘲笑了。

    “该怎么说，小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为了从那个魔术师的手里讨得这种珍贵的子弹，你知道这座北京城里有多少魔术师甚至愿意亲自参与子弹的制作过程吗。我也只是托同事这层关系才能以稍微体面点的方式入手这些东西。”

    两人对话的功夫，一旁的酉缝和凯莉看守着被束缚于地面，正一边呻吟一边不断挣扎的怪物。

    “喂，”低沉的，明显有着不悦的女声率先撕破了沉默：“看出来了吧？布尔大叔对殷小姐的态度远比对其他人好得多哦。”

    其他人也就是指的凯莉小姐吧？

    虽然想要这么吐槽，不过酉缝毕竟懂得最基本的礼貌。

    “那个，布尔先生是凯莉小姐喜欢的类型吗？”

    出人意料的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火爆脾气的女人，却并没有被酉缝的直球发言所冒犯到。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难道这女人的内在是连自己的本心都搞不清楚的恋爱脑小女生吗。

    酉缝在心底微微纳罕。

    “嗯，该怎么说，喜欢的类型什么的根本就不能量化成单一标准吧？如果对方是清秀少年单薄的身材当然很可爱，不过是成年男性的话果然还是有点肌肉比较好吧？修道士身上的禁欲气息固然让人想要侵犯，但如果是一般上班族的话从写字楼里加班归来时半扯开的衣领里散发出来的颓废也让人沉醉啊。”

    “所以，”凯莉做出了总结性的发言：“并不是布尔恰好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只是他身上的要素组合起来恰好最对我口味罢了。”

    “啊这……其实也就是性癖的意思……吧？”

    “喂！别说的那么露骨！谁会对着头发毛茸茸一脸社畜样的眼镜毒舌杀手老男人发情啊？！”

    “自……自己说出来了！”

    “你这家伙……！”

    “你们这些家伙究竟……”

    “究竟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狞恶的，非人类的咆哮从脚下传来，那是华枫因极度痛苦与愤怒而扭曲失真的声音。她此刻正竭力调动魔犬的力量试图突破束缚，然而每一次发力的结果却是自己本就受到重创的生命力流失得更快更多。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荆棘挂住了喉咙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