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上。
“你你你,你这……?!”
旭冉扶住钱彬,飞快地在他的耳边低语一句:“她失去的记忆只有有关华枫和你哥哥的记忆,她是记得你的。”
钱彬内心复杂,不知该以敌意还是怜悯的心情看待对面一脸无辜的少女。
“那个……我是失忆了没错,医生说脑震荡的后遗症之一就是对某些事情记不清楚,但是这也没严重到影响生活的地步,我的大部分记忆是没问题的,比如我就记得钱彬你是我原来的邻居,还是同学……是吧?”罗薇珊敲敲脑袋:“比起我,不是更应该关注你自己吗?我听说你之前逃学了很长时间,这几位教务处的老师还让我来开导你。不过,”少女诧异地环顾四周:“真的有必要来餐厅开导吗?”
安排罗薇珊落座后,旭冉找了个借口把钱彬叫到了走廊里。
“现在呢,你觉得怎样?”
“还能怎样?记忆都被置换过了肯定和原来的不一样……呗?”钱彬嘴上说得坚决,内心却已在惶惑中动摇。
“还在嘴硬,记忆消除只是她主观上的修改。”旭冉格外有耐心地摇摇手指,像周五晚上给迟钝的学生义务补课的英语老师。
“你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原本的罗薇珊”了吧?——与主观上罗薇珊的精神状态无关,这是客观上的改变。”
钱彬没能继续反驳下去。
狼人敏锐的感官比普通人更先一步捕捉到构成“罗薇珊”的某个核心要素已经消失的事实。
他困扰地回头看向包厢,从半敞开的房门中,刚好能看到少女的侧影,好像随时会被两侧涌出的黑暗吞没一样。
“你的意思是,她……中邪了?”
“差不多,”茶融不由得哆嗦一下,周围残余的憎恶思念让他感觉有些头昏,“你感觉得没错……这里……嗯,怎么说,应该有人在这里产生过很强烈的情感,而且这种情感……十分负面。”
酉缝关切地搀扶着茶融。茶融觉得那个妇幼保健院应该是问题的突破口,于是他们二人就跑来这里调查,结果刚接近正门,酉缝就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压迫感抵住了她的胸口。为了确认是不是神秘作祟,她让茶融开启魔眼调查了周边的环境,结果众目睽睽之下,茶融竟然差点晕倒在地上。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一个护士关心地走来查看情况,心里纳罕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搞笑:这种年轻男女来妇幼保健院多半是来做婚检或孕检的,一般都是男方对女方百般嘘寒问暖,今天这对儿却反过来了,女孩儿没什么事男生先头昏眼花了。
“护士小姐,”酉缝进一步求证:“我跟我男朋友刚才都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您最近有没有觉得胸闷气短之类的感觉啊?”可能是觉得这询问有些突兀,她接着补充道:“最近咱们这儿有施工吗,是不是用了什么含甲醛的油漆啊?”
护士摇摇头:“我们医院很长时间没装修了。你要说胸闷吗,最近好像是有点儿……说起来确实是,这两天保健院里的患者和医生们都反映空气不够新鲜,咳,不过我觉得是心理作用,毕竟是看病的地方,又有好多孕妇来生孩子,医生病人和家属心理压力大是自然的……可能还跟夏天天气热有关系吧,等暑气消散说不定就会好些了……”
“嗯,谢谢护士姐姐,打扰您工作啦。”一边道谢,酉缝一边拉着茶融走出了保健院:“这里人多眼杂,出去再说。”
站在洒满绿荫的人行道上,茶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活过来啦!”其实刚才院子里的花木也很多,但他就是无端地觉得呼吸不畅。
“所以你到底看见什么了?”酉缝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茶融。
“我看见……一个小孩子,不对,”茶融猛地灌了两口水:“连小孩子都算不上,是刚出生的婴儿……好像也没足月。”
“是那种人工流产吧?这种妇幼保健院应该有计划生育科的。”酉缝忽然害怕起来:“不会是,死胎的怨恨什么的吧?”
茶融皱皱眉头:“这个,我想不会吧,因为我看到那个早产儿是活的,只是它父母都是一副悲哀的神情……再然后,我就看不到具体的图像了。”茶融叹了一口气:“但是我听到了声音。”
“说的什么?”
“是一些十分怨恨的话呢,好像是:“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别离开我”、“请,一直一直看着我”、“给我爱吧”这种话……”
“那……不是死胎就是弃婴了,妇幼保健院里的怨气应该也是这个小孩子的怨念所化,然后这个短命的婴儿凭借这股怨气和保健院里流产的死胎共鸣,进一步厉鬼化……唉,那还挺让人难过的呢,被无情的父母抛弃的孩子又以残害无辜女性为乐。”
酉缝几乎要下了结论,接下来,就是准备捉妖了。
但茶融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听到的那些话里,有一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反复提及:
“让我回去!”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回去……?难道真的是我的那种想法吗?”茶融抬起头。
新生儿能回去的“地方”,当然只有一个吧?
即使在正午的太阳下,他也有些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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