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然而男人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那些肌肉纤维一根一根一簇一簇地堆叠着,展示出十足的韧性,堆砌成一个扭曲变形的笑容。
“小心肝……我的小宝贝儿,爹爹担心死你了,有么有想粑粑……”男人不住地唤着,努力在大脑中搜寻少得可怜的甜言蜜语——他可不愿意夸别人,但面前这个事物是特例。
一根猩红,滴淌黏液的长舌伸向他的手指,他爱怜地、忙不迭地将手指送上前,任凭那根长舌,还有长舌上那一根根微小而尖锐的倒刺刺入他的皮肤,放肆地吸允他的血液。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幸福地要升华在对自己可爱孩子滔滔不绝的爱意里了。
然后,他张开热泪盈眶的双眼,惊骇地发现自己可爱的孩子——那个硕大无朋的、约有一百三十斤重,吸取人血为生的婴儿,居然失去了他的第三根脐带!——何其恐怖的晴天霹雳!不光是脐带!连带着那根脐带连接着的那个女人也消失不见了!这三个女人是他的宝宝的捕食器官和体外胃,现在那娇嫩的脏器却被人蛮横地夺走了三分之一,这可让他的宝宝该怎么好好吃饭!
想到这儿,转变成惊骇和悲痛的无边爱意,又瞬间变成了很深、很深、很深的憎恨……
他要为他的宝贝儿报仇!
男人激动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任凭他认为精英阶层所不应有的粗鲁想法和脏话支配了他的思维。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自己那满是疮痍的前半生——大学从一个平平无奇的二本院校毕业,自认颇具艺术天分,甚至还曾和室友一起组了个乐队,却被迫当了一个银行职员。然后!该死!比他年轻比他学历更好能力更强的新人抢了他的职位,他被迫下岗——就在他老婆刚经历一次流产,家里还有贷款没还完的时候。
妻子拎着行李回了娘家,再也没踏入家门一步,那个还没成型的胎儿拖着一个胎盘,被他装在纸袋里带回了家。
他曾一度想到死,想到解脱,直到他接触到了这个奇特宗教。
他一直愿意相信命运对待自己是特殊的,倒不如说他觉得如果命运不过分优待自己就可说是不公平,而似乎从那一天开始,命运的走向真的发生了扭转:圣胎教的教主,那个总是躲在层层绮罗和重重烟幕之后,让人看不清真面目的人形亲口向他许诺:如果他加入这个宗教,他将会得到足以荣耀他的所有事物。
“代价,只是这个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的可怜孩子。”
他将会永远记得那层层帷幕后的教主是怎样伸出手指,手指的阴影又是怎样落到那个没有呼吸的死胎身上。
“所有的小孩子,都值得被偏爱。”
“我们只是想给他应得的爱。”
“我也爱你。”
教主雌雄莫辨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他妥协了,毕竟事情已经到了再也不会更糟糕的地步。
然后,奇迹就这样真的出现了。
仅仅是投递了一份简历,他就莫名其妙地进入了那个他垂涎已久的企业,而且一入职就是高管,从那之后,他的人生一路高歌;他也开始接触到那些星辰背后掩映的秘密,那些诸天之间暗藏的知识,唯一让他不悦的是,教主告诉他想要将这些知识转化成力量,需要在身体里接种“神的种子”,第一次看到那些浮游着的小颗粒随着药液被推进入他的血管,他感到一阵可怖的眩晕,之后却渐渐习惯了。
入教多年,他见过太多的伙伴为了所谓“崇高的理想”,或者是一己私欲,又或者仅仅是一时的廉价快感,而将那些俗世中并未掌握超凡力量的同胞拖入无底深渊,他以为自己已经磨灭了人性。
但他仍有感到对不起的人。
某天夜里,当他再次因梦魇从粘腻的冷汗中惊醒时,教主已经静默地站在了他的窗帘之后了。
依旧是叫人不辨男女却富有磁性的声音:
“想要,看看你的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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