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应该很清楚，维特斯巴赫家族可不止有一支。1623年您作为主教诸侯同盟的首领积极协助哈布斯堡家族镇压信仰家族长支的普法尔茨选帝候兼波西米亚国王腓特烈，然后因此夺得了选帝侯席位。”

    “巴伐利亚公国一向忠诚于皇帝和罗马教廷。”马克西米利安微笑着向女皇屈膝，表达自己的忠诚，随后他意识到了米歇尔这番话代表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威特斯巴赫家族另一支的成员，策划了这次谋杀。而目标正是我？”

    “很有可能，想想看......”米歇尔话还没有说完，脑中又出现了一个推论。

    就在米歇尔停顿的一瞬间，马克西米利安近乎无缝地接过了米歇尔的话头。

    “这个家伙因为土地和选帝侯被夺走了，就想借此对我复仇？”

    米歇尔陷入思考，根本没有听到马克西米利安的话语。

    “可是问题来了，他怎么得到女皇赐予维特斯巴赫家族的手枪呢？据我所知女皇并没有交给普法尔茨的维特斯巴赫家族任何东西。”蒂利伯爵指出了一个疑点。

    “慕尼黑王宫和巴伐利亚公国军队的人太多了，免不了出几个叛徒或者间谍。”马克西米利安气冲冲地说道，“或者勃兰登堡选帝侯直接卖给了他，毕竟普鲁士人一直都是穷光蛋，而打仗是要花钱的。”

    虽然证据不充分，但是马克西米利安还是自然地把罪魁祸首安在了自己的“兄弟”头上。

    “想想看，腓特烈这个家伙据说最近一直都跟尼德兰人和丹麦人眉来眼去。看起来他还想夺回自己的领地还有波西米亚。”

    米歇尔陷入了思考，一直一言不发，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推论时常太大胆，但是关于这次刺杀的推论在他看来却非常合理。

    华伦斯坦，帝国的大元帅，天主教的救星，他在青年可是路德宗信徒，为了加入哈布斯堡家族的军队才受洗成为天主教徒，可是言行举止里处处流露出对教廷的不满。他现在在波罗的海边，拥兵十万，自然不得众位大贵族的信任。所以他完全有可能借这次刺杀，让众人清楚地认识到他对帝国的重要性：

    无论成功与否，天主教同盟和帝国都感受到新教徒的狂热和斗志，并且为了报复会加紧对新教诸侯和丹麦的攻势。成功了，铲除了天主教同盟的头子固然很好，失败了，对大局也没有损失。

    但是米歇尔不知道是否应该这个推论当众说出来，因为他看出来了女皇对华伦斯坦的依仗和众位诸侯对其的敌意，华伦斯坦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是他的作风米歇尔实在欣赏不来。经过权益之后，他决定把有机会单独向女皇解释。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会议也要进入尾声。诸位都在讨论女皇的北上视察前线的事宜。马克西米利安和蒂利伯爵对此都没有意见，只是两人一直强调女皇需要好好约束华伦斯坦，同时提醒丹麦和瑞典既有可能放下过往的仇怨，联合作战。而亲王主教们则反对女皇这次北上的目的之一：对新教诸侯进行怀柔。

    女皇明显对亲王主教们的说辞厌烦了，她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轻柔但是严厉地说道：“杜恩海姆主教，您应该停止您疯狂的猎巫行为了。你们有时间从美因茨那里搬木头用来火刑，不如用它们去搭建房屋，给穷人们避寒的去处。”

    “可是，巫师才是最近天气寒冷，粮食歉收的原因。况且我们的人民一直都高喊着‘屠光女巫’，我作为主教，必须聆听人民的声音。”

    “这是命令，您应该听得明白。”

    随后她走到了祭台前，对在场的所有人讲道：

    “诸位，先知曾预言到，在未来，人们要将刀打成犁头，把枪打成镰刀；这国不举刀攻击那国，他们也不再学习战争。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十年了，我希望我们接下来的作战，是对抗不义的战争，是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我作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一定会带领帝国走向胜利。但是，我希望，帝国士兵的刀刃是用来铲除不义者，而不会对准上帝和帝国的子民。我们攻击新教徒，不是因为他们不听从教廷，而是因为他们其中有些破坏了帝国的利益，人民的利益。请诸位听明白了。”

    米歇尔看着祭台前的女皇，思绪彷佛回到了自己少年的时期。不过听到女皇讲到“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时，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以前读过的一本书。

    在接近三百年后，人类爆发了一次规模空前庞大的战争，而战争的一方则对自己的人民宣传“我向你们保证，这是最后的战争，这是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战争结束了，满目疮痍，米歇尔不能读到后续的发展，但是他自己觉得只要战争中有失败和胜利，那战争就会无限延续。所谓的结束，不过是短暂的停战。不过那个世界的人类还真是顽强，厮杀了三百年还没有灭亡。

    米歇尔想了想自己承诺帮威廉完成的使命，不由得看着祭台上方的耶稣受难像，自嘲地笑了起来。

    “基督啊，您真的可以拯救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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