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男爵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他的父亲还有兄长。我建议您您不让他回忆起往事。”玛格丽塔打断了米歇尔的话头。

    “您想要复仇吗？”

    “不。”

    “如果所有人都想您这样就好了。”华伦斯坦停顿了一下，望向战场，“非常高尚，我也想要这样的对手。”

    米歇尔想要开口，不过华伦斯坦迅速和开普勒聊了起来。他大肆称赞了开普勒的占星技术，并且希望他在战后继续留在元帅府。不过开普勒以自己视力越来越模糊为理由，婉拒了华伦斯坦的邀请。

    华伦斯坦耸耸肩，继续关注战场的情况。

    “这里的守军比我想象中多得多。”华伦斯坦眯着眼睛，观察着围绕土堡交擂的双方。出城迎战其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帝国军队的攻势明显放缓了不少。

    “瑞典海军和丹麦海军控制着海域，他们的补给和兵力源源不断。”皮科洛米尼将军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担忧。

    “可是最近来前往这里的船只越来越少。我觉得丹麦的后继已经无力。”特尔茨基反驳了皮科洛米尼将军。

    “还有可能…丹麦王国要孤注一掷。”华伦斯坦脸上轻松的表情消失了，“或许我的消耗战术正中克里斯蒂安这个老狐狸下怀。告诉士兵们，坚守攻下来的那个土堡。放缓对其他土堡的攻击。真正的考验还没有来到。”

    “您的意思是丹麦会从其他方向进攻我们？”玛格丽塔问道。

    “是的。不过我并不觉得城内的指挥官知道自己会有一只军队来解围。“华伦斯坦在回答女皇问题时又仔细看了下战场，”他们这次出城或许不是配合克里斯蒂安四世，只是绝望和混乱中的即兴发挥。如果是一次有计划的出击，那丹麦人应该会先用密集火炮轰击我们，然后再有序地列队出城。可是这次，他们的火炮和步兵的配合过于粗糙，甚至出现了明显的误伤。”

    “我会通知附近的间谍，查明周边的情况。”华伦斯坦点头同意了特尔茨基的建议。

    “我们应该派工兵上去顽固防事。”将军提醒了正在思考丹麦攻击计划的华伦斯坦。

    玛格丽塔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本以为对战争的残酷早有准备的她还是无法一直亲眼目睹自己的人民变成一块块毫无生气的肉块。玛格丽塔闭上了眼睛，长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我们还要继续攻击吗？既然您有了新的目标，我们就应该把专注于它。”

    华伦斯坦好像重新找回了自信：“我们依然会攻击，不过接下来的策略也不会这么激进。先守住夺下的土堡，等解决丹麦人的骚扰后再想办法攻城。如果克里斯蒂安这次赌输了，城内守军的士气可能直接崩溃了。”

    专注于支援土堡防御的预备队很快就稳住了局势。想要占回这座土堡的守军因为损失惨重而逐渐后撤，出城军队英勇但是纪律性不足的表现证实了华伦斯坦的猜想。

    华伦斯坦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把克里斯蒂安四世想得太聪明了。城内的守军白白浪费了太多的人力，只要我们能在极大概率到来的野战中击败丹麦军队，施特拉尔松德城破指日可待。”

    一旁的军官为华伦斯坦张开了刚刚送来的地图，华伦斯坦两眼盯着地图，略作了思考。然后他将一根指头点着施特拉尔松德，另一根指头点在一个叫做沃尔加斯特的城市上。

    “万一波美拉尼亚公爵没有看起来那么服气......”华伦斯坦喃喃自语道。

    沃尔加斯特是波美拉尼亚公爵鲍里斯劳九世行宫的所在地。在几个月前的弗兰茨堡投降书中，波美拉尼亚公爵让出了他的统治权，把自己的土地交给华伦斯坦作为后者军队的基地。而公爵本人则躲在了行宫里因为华伦斯坦随处可见的军队以及贪婪地看着自己位置和财富的个个贵族而惶惶不可终日。现在看起来这个公爵和丹麦国王都做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搏。

    “告诉沃尔加斯特附近的帝国军队，注意周边任何可能的动向。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们还是像几百年前的维京人那样，从海上而来。”

    在深沉、碧绿的波罗的海上，在滚滚翻腾的波涛上，许多挂着黄红相间旗帜的船只，分开波纹，泛起浪花，离开哥本哈根而驶向德意志的土地。这些往来的船只染上了金黄夕阳，宛如从另一个世界驶来。克里斯蒂安四世，这个想要成为新教徒救星的丹麦国王，现在被迫放下了与瑞典的仇恨，想要借助瑞典的力量挫败了华伦斯坦对施特拉尔松德的围攻。有许多丹麦人永远留在了德意志北部的土地，但是克里斯蒂安四世一手打造的强大海军以及2000名忠诚而勇猛的苏格兰人成为了他最后的赌注。只要他能击败一次华伦斯坦，瑞典人就会再次发动攻击，而那些惧怕帝国的新教诸侯又会揭竿而起。

    沃尔加斯特山丘上的城堡已经清晰可见，冬季攻势的最高潮就从黄昏的海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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