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丹麦火枪手的射击打断了约瑟夫的训话。

    “你看那些丹麦人，他们在害怕。”数颗子弹从约瑟夫的耳边呼啸而过，子弹打得他身后的墙土飞扬。

    “你看看约翰，还有......多普勒？”马克发现稳健谨慎的多普勒的上半身倒在前方的血泊之中，他脸上虚汗直冒，因为惊恐和犹豫而一身直抖。

    “现在还管得了这么多吗？”约瑟夫一把拉住马克，“你会让我们的兄弟就这么白白死去吗？”

    “不，我不会。”马克本能地回答。

    “振作起来，给我冲。”

    马克在惊恐中彷佛看见了马克斯在自己身旁发号施令，理想的士兵首先已经丧失了理智，只要是长官的命令就会绝对服从，绝不质疑。约瑟夫推了他一把，欣慰地看着自己的战友回复了勇气，如战神般像敌人冲去。

    震耳的轰鸣声打破了马克的勇气，还有他自己。

    约瑟夫在血雨中凝视着马克的头颅滚落在自己面前，那是马克全身唯一还有着生气的部位。丹麦人的子弹砸在他的盔甲上，约瑟夫不忍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战友的残片，但是又忍不住不看。他好像盼望着什么奇迹，让自己的战友变得完好如初。

    他看见前方子弹弹出膛时的闪光，禁不住地都把目光投向子弹的轨迹。丹麦人的子弹从未这么精准过，直接贯穿了他的颅骨。约瑟夫的身躯好像一个沉重的麻袋，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

    在约瑟夫完全切断于现实的联系之前，他好像听到了几句熟悉的话，那些火枪手连着其他帝国部队冲入了土堡。拥有远程火力的他们非常自然地向前射出子弹或者榴弹，然后一个士兵尖叫着指着地上残缺的躯体，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兵说出了杀死突击队精英之物的名字：

    地雷。

    “这帮人想和我们同归于尽。他们简直是疯了！”这个老兵摇了摇头。手持榴弹发射器的两位士兵向前方发射了榴弹，引爆了剩余不过的地雷。爆炸声中，帝国的火枪手很快就肃清了土堡守军的抵抗，代表胜利的旗帜插上了这个最后的土堡。

    约瑟夫他们的死亡是值得的。因为斯特拉松德外围的所有土堡都被帝国军队攻占。进攻方诚然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但是守军们多少都对自己的末日心知肚明。

    奥克塔维奥·皮科洛米尼满意地看着帝国的旗帜飘扬在土堡之上，他下令工兵立即加固这些新占下来的堡垒和工事，并且把炮兵放在其中，准备全力轰击斯特拉松德并不高耸厚重的城墙。

    “就算华伦斯坦亲自指挥也不过如此。”他心想。

    马克斯·皮科洛米尼在自己的父亲旁等待在战友的消息，他看到了几位重甲战士走了过来，稍微有些心安。这些都不是他的挚友，他开始认为自己的缺席害死了自己的朋友。

    “我们胜利了，你根本不需要去战斗。个人的意志在战争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马克斯完全没有理会他的父亲，黯然地走了出去。他悲观地走向负责处理尸体的工兵和牧师那里，无力地等待命运的宣判。

    “皮科洛米尼先生。”马克斯抬头，看见了一张稚嫩的脸庞。

    “拉斐尔，你知道你的哥哥在哪里吗？”这位不到20岁的年轻人是华伦斯坦的随军牧师，期望在为军队的服役过程中赚得一笔为以后神学院生活的费用。

    “我一个月都没有见过我的哥哥了。他好像一直躲着我。”

    “他更喜欢更我们厮混。”马克斯无奈地说，“可能他觉得你不够爷们。”

    这番话勾起了马克斯对往事的回忆，抱住了头，认命地闭上眼了。

    推着一车尸体的军士认出了马克斯，他小心翼翼地招呼了马克斯，指了指了车上一具尸体和几个镶嵌着盔甲的肉块。拉斐尔沉重地走上前，看见了自己兄长脑门前的穿孔和狰狞的表情。

    “去找牧师，安葬他们吧。”马克斯不敢直视自己的战友。他愤怒地看向斯特拉松德的城墙，黝黑的双眸里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

    “拉斐尔？你怎么在这里？”米歇尔陪同被叫来为死者弥撒的威廉，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玩伴。

    拉斐尔没有回应他，米歇尔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然后他明白，那个在慕尼黑兴致勃勃地向他吹嘘自己功绩的勇士战死了。

    “这就是那个约瑟夫吗？”威廉悲伤地注视着倒在草地上的尸体。

    米歇尔点了点头，自己朋友的去世让他想起来自己当时听到父亲和兄长去世消息的时刻。他走近了些，这位威风的勇士死后的样子确实不太好看，狰狞之下居然还有一丝笑意，看起来有的人真心把邪恶和粗暴的战争美其名曰荣耀。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威廉注意到了望着斯特拉松德城墙的马克斯，“我觉得在华伦斯坦和女皇陛下回来前，斯特拉松德就会沦陷。”

    “我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如果把军队比喻成一个整体，他们现在所遭受的伤亡就像是狂战士身上的一些创伤，这些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残暴。这些可以可以减轻痛苦然后让人觉得麻木。”

    在沃尔加斯特休整的华伦斯坦得知了斯特拉松德外部工事全部沦陷的消息，高兴地在波美拉尼亚公爵的宅第里设宴款待波美拉尼亚的贵族和公爵本人。

    “为皮科洛米尼将军的功绩，为斯特拉松德可见的沦陷，为丹麦王国的臣服，为我制定的冬季攻势的成功，还有我们蒙上帝恩典的玛格丽塔女皇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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