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返回施高万的路上会途经慕尼黑，但是米歇尔还是直接选择返回故乡好好休息，顺便再了解一下自己很有可能要面对的黎塞留公爵是怎样的角色。从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之后，米歇尔的心就没有安定下来过。他只想赶紧完成这次出使任务，并且尽量不要和黎塞留过招。

    “说实话，您对黎塞留公爵的看法大多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书籍。”威廉想办法安慰自己的朋友。

    “据我所知，这两个世界的著名人物的性格差别不会太大。影响他们的行为更多都是不同的历史环境。”米歇尔想起他在书中了解到的那个红衣主教，不禁打了个寒颤。

    下午两点，疲惫不堪米歇尔又重新看到了他亲爱的故乡。敏锐的米歇尔注意到故乡街道上的行人变少了，几处豪华的住宅里也没有传来时常想起的音乐声。虽然已是春日，但是整个施高万充满着忧郁和悲伤。

    “又有一批人参军了。”米歇尔感慨道，“果然神圣罗马帝国还要继续与其他国家作战。希望最后战火不要烧到巴伐利亚。”

    “您的信件，先生。”门口的管家给米歇尔递上了十多封信件，米歇尔点了点头，粗略地扫了一通。其中大多数是堂区内部事务处理后的记录，还有一些是婚礼，葬礼以及受洗日之类的邀约。最让他在意的是拉斐尔和约瑟夫两兄弟母亲的来信。他翻了下信纸，没有读下去。

    “买到咖啡豆了吗？”米歇尔问道自己的管家。

    “没有。最近帝国的海上贸易被严格的限制，而且陆地来的咖啡豆基本都被奥地利人给一抢而光。”

    “那你去准备晚餐吧。”疲惫的米歇尔吩咐道，“威廉先生，您现在还有精力去图书馆看看吗？”

    “我更担心您的精神状态。”

    “看书是一种放松方式。”米歇尔打了个哈欠，“我倒是想知道红衣主教是否和我想象中那样无懈可击。”

    “您应该知道教宗若望二十二世吧。”

    “那个囚禁您的教宗吗？我当然知道他。”

    “我也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无懈可击的，高高在上的权威人物。直到我来到这里，在图书馆里了解到他是如何被荣福直观这样的神学争端搞得焦头烂额。看起来再伟大的人物也有他的软肋。”

    “我们来看看红衣主教先生有什么软肋。”米歇尔为威廉打开了图书馆的大门，并示意威廉先进。

    威廉看着地下图书馆浩如烟海的藏书，想起了他们上次在这里通宵达旦查阅宗教战争书籍的日子，无奈地笑了笑。

    “说实话，我对黎塞留的了解大多源自于小说。”

    “这样的话，您对黎塞留的了解可能有失偏颇。不过您的意思关于黎塞留的历史记载很少？”

    “是的，他是一个幕后人物，喜欢在暗中操纵一切。所以小说家们对他的描述就是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如同全知的上帝一般知道欧洲宫廷每个人的秘密。他蒙蔽路易十三，自己亲手事无巨细地处理政务，因为种种原因陷害法兰西王后和其他贵族，让自己大权独揽，成为法兰西宫廷真正的主人。他的手段毒辣，从不会光明正大地对付自己的敌人，暗杀，下毒，诽谤，陷害，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达成他的目的。”

    米歇尔说着，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翻开它的第一页。

    “这是唯一一本历史学家所写的关于黎塞留一生的传记。可惜篇幅又短，有些事件和其他历史文献的记载有着极大的冲突。”

    “即使是一家之言，也有其参考价值。这本书是怎么描写黎塞留的。”

    “这个作者专注于黎塞留在1617年的三级会议出名之前的故事。黎塞留的父亲算是波旁王朝的功臣，他们家也因此获得了吕松主教管辖区，作为家族幼子的他本来无需成为教士，而是作为一个伯爵过着烂俗的法兰西贵族子弟的生活。不过因为种种机缘巧合，他被迫成为了一名主教，可是他的心还是一位法兰西贵族。”

    “所以说黎塞留的性格更像一位传统的法兰西贵族？”

    米歇尔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要知道一个法兰西贵族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在战场杀敌，去乡下打猎，在城里约约美丽的女孩，然后在无数的沙龙和宴会里寻欢作乐。最重要的是，一个合格的法兰西贵族一定要在某些时候和法兰西国王对着干。”

    “我想黎塞留不是这样的人。”

    “他当然不是。黎塞留是一位不露声色的君王，善于掩饰痛和喜悦。不论听到任何消息，他都会优雅地捧着圣经，安静地听完传话人的话。”

    “如果我们结合历史来看，黎塞留的童年和少年是在兵荒马乱，战争流血之中度过的。他的父亲则是一位忠诚的王室拥护者。如果说他是以一贵族之心接受洗礼，成为主教的话，他的贵族之心可能是指他勇敢，不服输的气概和对国王的忠诚。”威廉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您说的没错。”米歇尔不禁鼓起了掌，“我很嫉妒您那看穿事务本质的能力。”

    “现在不是奉承的时候。我们还要找书。”

    “我似乎没有提过，另外一个世界的黎塞留并不是法兰西首席枢密大臣。他更像是......情报总管，国王的私人顾问。所以这个世界里，黎塞留的权限更大。”

    “我的第一个目的是使国王崇高，我的第二个目的是使王国荣耀。”威廉翻到了黎塞留传记的尾声，作者似乎引用了黎塞留本人的话语，“多么伟大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