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打开饭盒,浓郁的香气一下涌入了他的鼻腔。
一整盒白米饭,旁边则是炖土豆片和油汪汪的大肥肉。
“粗茶淡饭 请不要嫌弃。”王鹤逸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些微恼。
朝廷不关注陆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他都早已习惯了。
这个小哨所虽然名义上是“陆军新式单兵装备试点”,但除了几套贼难伺候的动力装甲外,其他补给是一点没加,虽然不会让士兵们饿着,但口感和种类就相当一般了,就连配给里的绿茶,通常都是最便宜的那种。
平时倒是无所谓,但现在向这细作露了短,丢了我神州的颜面,那便不行。
不行,回去得让伯父好好查一查,有多少硕鼠趴在我神州陆军的补给线上吃得两嘴流油,大腹便便。王鹤逸心里打定了主意,但他还是招呼着李穆:
“快吃吧,营地里的膳食官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做这个,你也将就......”话没说完,看着李穆夸张的吃相,王鹤逸闭上了嘴巴。
只见那李穆的筷头似有包罗天地之气,只一铲,便将三分之一的米饭送入口中,而他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牙齿也以极高的速度咀嚼着,还时不时送将一块土豆或者肥肉送入口中。
在王鹤逸的眼里,李穆简直不是在吃饭,而是食物在不断从他的口中流入胃里。
看着看着李穆夸张的吃相,王鹤逸感觉自己的唾液也在不断分泌着,他悄悄咽了下口水。
但这小小的声响依然被李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努力咽下嘴中的食物,把饭盒推了出来:“鹤逸兄如若饿了,不妨共同享用。”
王鹤逸看着那被扒拉得犹如猪食槽的盒饭,努力扯了扯嘴角:“不必了,我已经吃过了。”
“哦。”李穆拉回了饭盒,“实在饿我可以分你点,我跟你讲,人生第一大幸事,就是能吃饱。”
难道苏联国内农业已如此难以维系了吗?鹤逸猜测到,但李穆的吃饭场景实在过于具有冲击力,让他也难以维持正常思考。
叹口气,他掏出了一个保温杯,开始坐在李穆旁边喝茶。
同扒一盒饭实在有辱斯文,我喝茶总行了吧。鹤逸愤愤地想到。
但当他饮下一口茶,却发现,听着一旁李穆夸张的咀嚼声,茶水这种清淡的东西是完全品不出味道的......
终于,李穆放下了筷子:“好久没吃这么好了,谢谢招待。”
而灌了半肚子茶水的王鹤逸则坐在另一边,瞟着那干净地能当镜子的饭盒,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着。
最后饮下一口茶,他把保温杯放在了一边,正襟危坐。
李穆看着他,也不自觉立直了腰板。
“那我来主要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情,希望你如实回答。”王鹤逸淡淡地说。
而那边的李穆早已点头如小鸡啄米。
“首先,这枚金属片是哪来的。”王鹤逸说着,抛出一块金属。
李穆一看,正是自己那天在弹坑边刨出来的那枚弹片,在弹片锋利的边缘上还有点点已经干涸的血痕。
看着那些血迹,李穆感觉自己的手掌又在隐隐作痛,他摸着已经被缠好绷带的右手,回答道:“这是在那弹坑边上挖出来的。”
“知道这是什么吗?”
“火箭爆炸后的弹片。”李穆看着那弹片,肯定地说道。
王鹤逸不着声色地扫了一眼李穆:“你怎么知道?”
“上面不是写着么,沃德涅克兵工厂制造,据我所知,那是苏联在西伯利亚的重要火箭制作单位......”
“你认识罗刹文?听起来还很了解苏联?”王鹤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我还认识泰西各国的文字和旭日的文字,这算不得什么。”李穆摇着头,语气低沉“这只是生存所需罢了,而我也曾在苏联生活了很久很久,足以让我了解许多。”
而且我确实在苏联呆了蛮久,只不过是在战场上。李穆心里暗道。
上个世界线中,李穆曾参加过列宁格勒的保卫战,也曾在西欧与盟军部队作战—作为征召兵。
那个世界线中,无数华夏人或主动或被动加入了苏军,投入了欧洲战场这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在西欧广阔的平原上泼洒着自己的热血。但另一方面,这些牺牲也为华夏换得了为数不多的外部援助,侥幸活下来的老兵们也成为了游击队的骨干。
就比如李穆,就是一名运气够好的,幸存的老兵。
王鹤逸却眉头微拧:“那么在苏联生活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边境上?”
李穆叹气:“我说我一睁眼就到了这里,你信吗?”
王鹤逸没有说话,他的手指搭在了手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
“我信。”
“我就说......嗯?你信了!?”李穆惊讶。
王鹤逸瞥了他一眼:“我相信你目前所说,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哦,请。”
“关于泰西局势,你怎么看?”
李穆略一沉思,旋即开口:“苏盟之间必有一战。”
“哦?为何如此肯定?”
“其一是因为两者根本的制度冲突......其二是因为两者内部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