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王鹤逸到了作战室,一眼便看见了叼着根烟眉头紧锁的赵守海。
“来了?”他抬头瞅了一眼李穆,打了个招呼,但喉咙似有些沙哑。
李穆一边点头算是回应,一边则打量着房间里另外几个人。
“这位是林虎,一队的什长,你应该认识。这是王岩,二队的什长。而这位是我们的司械,钱起年。”王鹤逸站在一旁挨个给李穆介绍。
李穆看着三位,抱了个拳,林虎和王岩也抱拳回礼,但那个头发乱得像鸡窝的司械却好像在神游天外,坐在椅子上没有一丝反应。
不过李穆也不在意,他径直走到赵守海面前:“通讯中断了?”
赵守海点点头,猛吸了一大口烟,接着缓缓吐出,整个面容笼罩在一片烟雾后。
顿了一会儿,他沙哑地说:“一队已经着装完毕进入工事,二队正在着装。”
李穆心中一紧:“怎么还没有着装完成?”
“新式战甲需要由挂架辅助着装,自然不似传统装备那么迅捷,以一敌十的好装备自然需要等......”
一个痞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头一看,正是刚刚神游天外的司械,他正玩味地看着李穆,眼镜片后露出鄙夷的光
“......难不成,你怕了?”他嘴角轻挑,言语轻蔑。
这话李穆听着有点刺耳,但他还是耐下心来解释:“兵者,凶器也,不得不怕。”
“我神州将士身着动力甲胄,手持电磁铳,而那些罗刹人连双正经袜子都没有,有何可怕?”那人双手夸张地挥舞着
“到时候我神州将士只需排成线列,缓步射击,凭着坚甲利铳,必可驱敌于国境之外!”
你这是一战穿越回来的吧!
李穆转头和赵守海对视一眼,赵守海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你们这群懦夫!对面要战,我神州科技占优,装备先进,有何可怵?”
李穆听不下去了,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摩挲着刀背,他缓缓说道:“这是一把钢制的小刀,长不过七八公分,只需要一块钢锭,少许木料就可以制成,简单的结构,人类使用了超过两千年......”
“......知道为什么吗?”他突然询问那边吊儿郎当的鸡窝头。
“什么?”司械刚想反讽几句,却感到脸旁劲风一阵,一阵突入其来的大力从椅背传来,差点把他摔个四仰八叉。
微微颤抖地转头,一把水果刀贴着耳朵插在后方的椅背上,刀刃完全没入了椅子,只剩刀柄在外剧烈颤动。
他感觉心脏忽然被什么攥住了,背后冷汗直流,手开始不住地颤抖。
“你......我......”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喉结一上一下不断吞着唾液。
李穆慢慢收回了掷刀的手,继续说道:“因为不论是杀人还是切水果,一柄钢刀足矣,没有人规定技术先进就一定能赢得战争。”
接着他转头看向赵守海:“我曾听一位智者说过,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过分轻敌一定会导致失败。”
赵守海没有说话,而一旁的王鹤逸却在嘴里慢慢咀嚼着这句话,最终叹服道:“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有大智慧。”
赵守海又吐出一口烟圈,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但李穆却看到烟雾缭绕场中,他拿烟的手微微颤抖着。
李穆沉默片刻,转身问在场的几人:“你们谁参与过真枪实弹的战争或冲突?”
无人回应。
“那贴合实战的大规模的军演练兵,近年谁参与过?”
依然无人回应。
“朝廷近年来军事发展的主要重心在海军,陆军军费一直紧巴巴的,上头说‘要忍耐’,只有主力部队维持着高频率的军演。”背后的百夫终于开口了,但传达出的信息并不乐观。
军队作为最大的暴力组织,是需要维持战斗力的,为此一定要保持常态化的军演。大规模的,贴合实战的军演甚至比局部的冲突更能磨练军队战斗力,但如果两者都没有做到位......
感受着房间里焦急却又手足无措的气氛,李穆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