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家门的时候,里面涌出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母亲不在家,父亲正趴在厨房的餐桌上,手里拿着酒瓶,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
看来诉苦也已是一种奢求,圭心情沉重地放好书包后回到厨房。
厨房里一片狼藉,地上有汤渍,筷子也散落在了地上,好似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圭不想惊动父亲,她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桌上和地上的碗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可以毫无声息地完成很多工作,就算穿着鞋,也可以把脚步声压到最低。
“片雾圭,你是怎么了?”
可这一次,醉酒的父亲还是感知到了女儿的存在。
“没、没事。”
“我问你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又在外面鬼混?”
父亲虚着眼,用拿着酒瓶的手指着蓬头垢面的圭厉声呵斥道。
圭沉默了,速度收拾完后,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来到房间,圭坐到书桌前发了一下呆,然后从书包里取出了作业。
现在的她只能用学习来忘却痛苦了,学习是她唯一逃避现实的手段。
可是,写着写着,圭的视线模糊起来,啪嗒的一声,泪珠滴落在了纸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本来不是这样的!
圭的思路已经没办法集中了,她停下了手中的笔,小声啜泣起来。
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本相册。
这是初中毕业时班里每个人都有的毕业相册,里面的照片记录着初中三年的点点滴滴,还有同学们的签名呢。
厚厚的相册里,圭的身影一直活跃在大大小小的场合,不管是图书馆还是运动场上,那个阳光、充满朝气的少女总是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
最主要的是,那时圭的肤色虽然也很白,但还是属于健康的那种常人的颜色。
体育好、成绩好、长得还漂亮,圭自然很受欢迎。
然而在初中毕业后暑假的一天夜里,圭被肚子痛醒。她冲进洗手间,却感觉脚像踩在了一团棉花上,随后便摔倒晕了过去。
醒来后已是第二天中午,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除了累以外,还可以感受到心脏正疯狂跳动着,甚至可以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
她尝试坐起身来,却感到一阵眩晕,胸口闷得发慌,仿佛刚经历了1500米长跑一样,虚汗也渗了出来。
全身皮肤惨白,完全失去了血色。
医生给出的诊断是食物中毒引起的消化道出血导致的严重贫血,休养半个月即可。
圭躺在床上休息。虽然几天没吃东西,但什么都吃不下。
因此,住院的前几天圭只能靠输液来维持体能。
然而,圭的恢复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经历了一周的不适后便可以正常下床走动,食欲也恢复到了当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大蒜开始产生了厌恶之情。
而且,即便是康复了,身体上的肤色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苍白得像张白纸一样。
从那以后,圭就一直被肤色这个问题困扰着。有时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的时候还会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得半死。
但是久而久之就慢慢习惯了。
翻看着充满快乐回忆的相册,客厅里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估计是妈妈回来了,圭皱了一下眉头,收起相册,起身轻轻关上了房间的门。
不出意料,没过多久客厅里就传来了爸妈争吵的声音,毫无疑问又是因为自己的事。
“你能别喝了吗?女儿回来了你知道吗?”
“她回来关我什么事?”
“你就不能陪她聊一下吗?她在学校有多孤独你知道吗?”
“那是她自己的事,都成怪物了你还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