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辞咎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门以及碎了,木屋洞开着,不断有风涌进来。咳嗽声惊动了巡夜的祁门弟子,穿着青袍的少年看着破碎的门板,倒吸一口凉气:“掌、掌门,怎么了?”
祁辞咎被抚到椅子上,他疲惫地摆摆手,少年局促不安地退下了。
直到走远了,少年才敢回头看向那木屋。
屋里的灯早被吹灭了,直到现在也没点起来。房屋上积着厚厚的白雪,洞开的大门像是怪兽的嘴。
少年看向地面。这凌乱的、延伸至远方的痕迹,究竟是谁留下的?
他想要去追,却回忆起掌门疲惫的摆手。
还是算了。有些东西不知道才是好事呢!
齐沭在林间疾行。他像是负伤的野兽,嗓间不断发出困顿的喘息。
他的脑海中全是混乱的画面。
血绽放在白衣上是红色的,血在青袍上,却呈现出深深的褐色。暗沉的祠堂、橙红的火光。
像是颜料打翻了。
肆意戳刺着他的神经。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到安全的地方。齐遇的身边。
他是最懦弱的胆小鬼。
但当镇上星星点点的灯火映入眼帘时,齐沭停下了脚步。
奔跑的时候不觉得,但是一停下来却能感到疲惫和热意。
呼出的气息迅速在寒夜里结成了白雾。
他能杀死父亲。
会不会有一天也杀死齐遇?
妖精有比人类旺盛的生命力,齐遇体内的封印也预示着他的实力。
但是,天真的妖精对他从不设防。
躺在他的怀里,然后被掐住咽喉,被捂住口鼻。
妖精甚至不会反抗。
也许眼睛里会有疑问。你为什么捂住我的鼻子呀,齐沭。
再一会儿,他的眼睛就会因为生理性的泪水变得湿润润的。我不舒服了,齐沭,我们玩别的好不好!
再然后,他的眼神会变的担心。你怎么了?
接着是恐惧。你不是齐沭!你是谁?
泪水会涌出来。打湿他的手。
他会在湿热的触感里醒来,怀中抱着已经僵硬的爱人。
齐沭的肩上已经积了厚厚的白雪了,但他一动不动,沉溺于幻想的恐惧之中。
雪停了,天边曙光还未现。
鸡鸣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在寂静的山脚像是凄厉的惨叫。声音像是线一样地拉长,最终在风里被吹散了。
齐沭缓慢地将肩头的雪拂去。外套上已经留下了湿润的痕迹,站了那么久,体温已经将雪融化了一部分,肩胛已经被冻得麻木了。
他该回去了。
齐遇的去留是以后考虑的事情。他不能不告而别,他了解齐遇,像他那样热忱的妖精会为了寻找他闯入祁门的。
民宿里的人睡得正香,男主人的呼噜声穿透了房门,在院子里回荡。
只有警觉的狼狗在柴房里睁开了眼睛。
它支棱着耳朵凑近门口,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眸。男人的目光一扫而过,它本能地夹起尾巴退了下去。
齐沭走进屋子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他布下的结界还是完好的,但房里却没有齐遇的气息。
他大步上前,一把掀起被子。
果然,花被子下面只有一个身影——他做的纸人替身。
齐遇是被尿憋醒的。炕温度太高熏得他口干舌燥的,睡觉之前他不知不觉喝了许多水。
他有些气恼地睁开眼睛,当人就是这点不好,还得尿尿。
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黑暗里有个身影侧对着他。
齐遇下意识放轻动作。
齐沭睡眠浅,两人刚睡在一个床上的时候齐遇就发现齐沭非常容易醒来,他俩睡了好久,齐沭才渐渐习惯他的存在。
可是厕所在外边,这里的木门又吱吱呀呀的,齐遇不想将齐沭吵醒。
他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可以裂开空间传到外面去。这段时间他老玩这个,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了,连齐沭都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