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牙白衣袍”,他可是包藏着一颗八卦之心,八卦之心里面蕴藏着洪荒之力。
太后和皇上这等“秘闻”要事被他知道了,还不得吵得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
完了,完了,这事一定不能让他捅出去!
相思三步并两步,就要去抓他,却被他反应极快地借力打力,到最后被制住。
动弹不了的那个人反而成了她。
看着挺清瘦,挺文弱的一书生,原来会武功呀。
相思心里正想着对策,突然他空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安静。”
相思被“月牙白衣袍”制得死死的,两人紧身贴着,相思的鼻尖萦绕一股竹子的清香,吸入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这“月牙白衣袍”倒是有些特别。
古人焚香,鲜用竹子松柏这一类植木,一是因竹子松柏价值在于观赏形态,并非香气,味道自然寡淡了些。
二是这类植木寓意气节高远,宁折不弯,只用作焚香,颇有些折辱它们的意味。
而这位公子哥身上的竹子清香浑然天成,仿佛是娘胎里就带下来的,而非后天焚香所致。
可以说,这清香是专属于这个“月牙白衣袍”的,其他人身上没有,同时也不会有如此浑然天成的竹子清香,除非竹子本身。
要是这是个光怪陆离的妖怪世界,相思毫不怀疑,这个公子哥肯定是个竹子妖。
相思一心被这个公子哥身上的味道吸引去,等她回过神来,皇上背着太后走了。
看情况,皇上作为当事人,被自己娘亲结结实实地亲了下,他的反应竟还没相思这个局外人大,要知道,那可是结结实实地亲上了嘴的,看太后那喝得迷迷糊糊不清醒的样子,指不定还伸了舌头出去……
相思想起一个五六十岁的满脸褶子的老太太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撅起嘴去,心里就一阵恶寒。
皇上把太后背走,应该是背回太后的寝宫,孤男寡女(虽然相思很不想用这个词),万一生出一些旖旎事来,怎么办?
她要赶紧回去,趁事情还没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份儿上!
关于月老大布置的任务,就见鬼去吧,维护母子之间正常的伦理才是她应该做的!
血缘——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相思挣扎,头一顶,就毫不留情地撞上了“月牙白衣袍”的下巴,牙关生疼,公子哥松手去捂下巴的空档,相思一溜烟地跑出去,赶紧去追皇上和太后了。
跑出去时还不忘回头嘱咐“月牙白衣袍”:“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也什么都没看到!你若想死,尽管出去胡说八道!”
“月牙白衣袍”见她跑得没了影儿,也不再追,只是捡起从怀中掉落在地的书册和毫笔。
他毫不手软地在书册上写下一长串记录皇上与太后的“奸情”,不做任何评论和批评,只是实事求是:宫女木香目睹太后与皇上头颈相交,遂大惊失色,仓皇逃走。
写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他还想再润色,详细描述木香的表情、形态,可一想起她只是个小小宫女,无甚功绩,未曾造福万民。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其他有丰功伟绩的英雄人物在他的笔下,也只是提了个名字,而木香一个小小的宫女,她的名字竟然在史书上出现了两次……也许自己这个史官在后世真会被人诟病。
他提起笔,紧抿薄唇,思量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木香”两个字涂掉,再翻到前一页,盯着“木香”两个字看了许久,最后仍是下笔涂黑。
作为史官,就应公允正义,不应有任何的偏私。
他抬头看了廊檐上高挂的红灯笼,在漆黑的背景下,光亮所及之处辟出一方天地来,那方天地如此宁静祥和,着实不应去打扰。
至于自己,还是更适合满目的黑暗与疮痍。
他转身离去。
相思一直跑一直跑,跑得气喘吁吁,这才勉强看到两人上了御驾,正松一口气,两匹骏马等也不等她,轻蹬马蹄,“得得”地跑起来。
相思提起一口气想去追,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八条腿,她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越跑越远。
第二天,太后揉着炸裂的头,从床上直起身来,张口就叫“木香”。
“木香”倒是没来,来了另两个宫女。
“木香在哪?”
“回禀太后,木香姑姑一夜未归。”
“她胆子挺大,竟敢不回来,她去哪了,知道吗?”
“回禀太后,昨日木香姑姑跟着您去了徐大老爷八十大寿参宴之后,就一直未归,奴婢也不知道姑姑去哪儿了……”
“太后,太后,奴婢在这儿!”
从门外冲进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那身衣服,太后记得,是木香的。
再一看木香的脸,眼底青黑,面色苍白,整个人无精打采,说不出的疲惫,衣服也是脏兮兮,裤腿沾满了泥污,活像从乱葬岗里拉出的死人一般。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回禀太后,奴婢去如厕,回来迷了路,等终于看到太后时,皇上背着您坐上了御驾,奴婢一时赶不及,只得走路回来。好不容易到了城里,发现宫门已关,只得坐在门口等到今日早上。狼狈了些,正常,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