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大门，门口有狗仔！”

    周姚冉在监控看不到的转角，把自己的外套让她穿上：“你穿我的衣服。”

    怕酒店里冷气凉，他才带的外套，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周姚冉直接按了负一层，带着稍稍变装过的相思去了停车场，然后猛踩油门，一路往北。

    “我现在送你去朋友家山上的别墅，你先在那待一段时间。”

    他对相思说完这句话就戴上蓝牙联系人：“王叔，我需要你帮忙，你派一个车队去西门大酒店前堵着，尽量拖延时间，致远岔路口的道路监控找人黑进去，不要留下我车的影像资料，顺便找几辆低调的车在岔路口等我，我要换车，剩下几辆往不同的方向跑，转移注意力。”

    说完，他挂了电话，扣下蓝牙耳机。

    反应这么迅速，设想面面俱到，这一套套的反侦察……相思在副驾驶座上听得真是一愣一愣的，周姚冉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忍不住问他：“你相信我没有杀人？”

    “我看到那杯酒是你助理端来给你的，然后她在李导喝下酒时叫了一声‘别喝’，显然她是知道那杯酒有问题。”

    相思激动地拍拍大腿：“对对，是哦！即使她不是凶手那也跟凶手有关系……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指证她，而选择要把我拉出来啊？我跟你跑了，不是坐实了畏罪潜逃的罪名吗？”

    “不是你想离开的吗？”

    “啊？”

    “我看你当时很想离开，就拉你走了。”

    相思：……她当时是被吓到了，视觉狭窄又孤立无援，本能想跑，要是早有证据，有证人，她至于要跑么？

    “所以你是临时起意，不是预谋已久？”

    “嗯。”

    “那你为什么短短时间能想得这么周到啊，又是给我换衣服，又是黑监控，又是找人转移注意力……”

    “没有为什么。”

    周姚冉眼里划过一丝黯然，如果一个人每天都在经历相同的事，急救措施想得周到甚至完美无缺，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醒来永远都是七夕前一天，遇见木卓，李导被毒杀，带木卓逃跑，看着木卓掉下悬崖……不断地重复，一天又一天。

    他有想过故意偏离轨道，不去遇见化妆室的木卓，不去杀青宴，不去带木卓逃跑，跟着木卓一起跳下悬崖，但最后结局还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木卓掉下悬崖，摔得个粉身碎骨，不管是从电视上看到，还是从网络上看到报道，她在眼前死去的场景挥之不去。

    他死不了，也没法死，到最后，他索性不管了，就这样顺着安排好的剧情一天一天地过下去。

    他和木卓只能算得上一点儿同门情谊，他对她无感，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停留在这一天和她纠缠不清。

    不过，今天有点儿不同，木卓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甚至能察觉到自己因为她的变化内心的波动，仿佛有情愫在滋生。

    从她在化妆室叫住他，死乞白赖要他送她去酒店开始，到后来车上她怕他伤着自己用手臂护住他的头，她眼里的疼惜，眼里的感伤，眼里的无助，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兴起了念头，他想让她快乐，想让她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过一天，但是她每天所经历的事都是世上最悲惨的事，被误会成凶手，被警察追捕，被推下悬崖过不久就会一命呜呼。

    在前面等着她的是死亡，换成任何一个人，能够开心快乐得起来，能够一直无忧无虑吗？

    “不管怎么样，周姚冉谢谢你，虽然你大多时候很冷漠，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外冷心热，不擅表达而已。”

    周姚冉有片刻的失神：“我只是不算太坏。”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徐直周说过这一句。

    相思不禁伸出手，去握他方向盘上的手……

    “你要做什么？”

    相思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讷讷地收回来，本能说了一句：“失控了。”

    周姚冉手中的方向盘打滑了一下，他连拨好几下方向盘才稳住车子，又开了一阵，突然他把车往路边一停，转过头来认真看着相思，沉声道：“如果我说，我也想失控一次呢？”

    相思呆了一呆，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地伸出右手来：“……牵牵手嘛，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