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找奴家来做什么?”
宁小王爷搁下笔,笑着朝她扬手:“你过来。”
人还隔得有一段距离,他却是等不及了,快步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一同走向书桌。
“你看这个人好不好看?”
他指着画上穿着红色衣衫在雨中撑着伞的女子,眼里盈满了笑意。
“笔触轻盈,袖带飘飘,画中似粘连了雨中的细丝,意境悠远又极为传神的一幅画,好看,特别好看!”
沈言双手搂住他的腰身,看向他的眼里有无尽的光彩。
宁小王爷嘴角一弯,连连揉她乌黑的发顶,笑得有些无可奈何:“本王让你看的是这个女子好不好看。”
沈言敷衍一瞟,连那画像上女子的模样都未看得清,一味重复赞同道:“好看,若祸国殃民的美人是十分的好看,那这个女子便是十一分的好看。”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自谦。”
明明两个人好端端地在聊画,不知道他为什么扯到了自己身上:“啊?”
“这画的是你。”
“哦……难怪你说人家不自谦。”沈言低头认真地打量画像上的人,再仰起头来的时候,笑得很甜,紧接着补充了一句,“确实好看,奴家认为没有自谦。”
宁小王爷上手捏住她的脸皮,有轻重地扯了扯,煞有其事地说:“嗯,没有自谦因为脸皮厚。”
“痛痛痛,王爷你不要再捏了,奴家的脸就是这样被你捏得越来越大的。”
他收回手,突然问道:“你有千面美姬的称号,擅长易容,那这是你的本来面目么?”
“怎么,王爷想见奴家的本来面目?”
宁小王爷挑她的下巴:“怎的,不可?”
“当然不可,在江湖上混的人,还不是什么体面的人,奴家孤苦无依,武功一般般,又没人护着,若是被别人知道了真面目,到时候可就有生命危险了。”
“你若是在王府待一辈子,本王倒可以护你一世。”
沈言随口调笑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爱上奴家了?若是爱上奴家了,那把叱龙鳞拿来。”
宁小王爷敛笑,面上神情变得严肃:“你就那么想要叱龙鳞?”
“其实也不是……”
“有朝一日,你会见到它,但你永远别想得到它。”
两个人极为认真地对视一会儿,最后她瘪瘪嘴,假意妥协了。
“行吧。”
她有美玉那么多块,也不稀罕这一块,她稀罕的是他。
但这件事,她不能跟他说,她怕他知道了,这赌就输了。
赌输了就不只是进监牢里待一辈子甚至被砍头的事,而是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沈言不想谈叱龙鳞,于是她指着画像转移他的注意力:“王爷,你看奴家就一个人在雨中走,多孤单呀,不妨王爷把自己也画上去,我们一同沐风雨而归。”
宁小王爷不知是否还挂念这刚才两人的谈话,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手上提起的工笔异常沉重。
沈言偏头瞅他一眼,见他心绪不宁,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心神一动,怔了怔,把笔随便往桌上一搁,反身抱住她,低头便噙上她的唇,重重吻了下去。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要谈论叱龙鳞的事,更不要谈谁爱上谁的事。
如果可以,身边有她陪着,平静地过完这无趣的一生,足矣。
天气放晴,久经了连绵的风雨,各个院里的丫头忙着把潮湿的书、被子、垫子拿出来晒。
沈言不讨厌雨天,但也不喜欢,等日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时,才觉得压抑减了不少,她也想学她们那些丫头出去晒晒衣物,晒晒蒙尘潮湿的旧物,但她环顾四周,才发现周遭的一切都是宁王府的,没有一件是属于她的。
日头正好,不去晒晒太可惜了,她推门出去,别人晒旧物,而她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