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你是我的亲生娘亲吗？别人的娘亲都想让自己的儿女幸福安乐，为什么你不？”
“父债子偿，怪只怪你和他长得那么像，这眉毛，这眸子，我只要一看到你，就觉得心口被人用刀子用力地扎，一刀接一刀，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宁小王爷心里委屈，但他极力稳住声音，并未表现太多出来：“他是他，我是我，长得相像并不是我的错。”
“可你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你就是他生命的延续，要怪就怪他，是他不爱我却让你出生，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是错了理该付出代价承受后果，那我呢，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那我又做错了什么？他若是对我好上那么一点点，也不至于是今天这个结局！退一万步讲，他当初要是有那么点勇气，敢向先皇拒婚，我和你又何尝是今日这个下场？”
“既然我的出生没有给你带来半分快乐，你又何必把我生下来？你生我下来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这样子活着，永远活在你的控制之下？”
“你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只要你出生了，你就是我的儿子，我想让你做什么，你必须得做，我不想让你娶的人，你一定不能娶。”
“我明白了，你执意要管我和她的事，我没法杀你也不能杀你……那我不喜欢她了，我也不会和她在一起了，我会把她送出府……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嗯，很满意，你玩闹了这么久，是时候成亲找个人来管着你，让管家择个良辰吉日，把华信郡主娶进门来吧。”
华信郡主是她娘从小给他订下的亲，他见过那个郡主，是个脾气火爆，泼辣的主儿，人不坏，也古灵精怪，但不是他想要的人。
她有段时间总粘着他，他和她以兄妹相处，她对他来说，是兄妹之情但也只能是兄妹之情。
她就是个黄毛丫头，她跟母妃一样，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不问问别人想要什么。
而沈言不同，沈言懂他，从不逼他。
沈言被人从柴房里放出来，她自觉地回了自己的卧房，让人送来澡桶和热水，她便解下罗衣，滑进了水中。
沐浴这件事，她不喜欢别人来服侍，于是她让人紧闭了门窗，自己一个人泡在桶里闭眼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
和宁小王爷一同回府后，她用完饭就回卧房歇息，没想到才眯上眼，就有人来通报王妃娘娘，也就是宁小王爷的母妃回来了。
她赶紧收拾一番，去厅外迎接，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的母妃，心里很忐忑，但她极力让自己往一个合格的媳妇表现，嘘寒问暖，体贴关切，但王妃娘娘看她的眼睛始终是冰冷如霜。
后来，王妃直接让人把她关到了柴房，说她越矩，不是王妃主母却自作主张地做安排。
她这才知道，远在林渡庵的王妃突然回来，不为别的，就是为挫她锐气而来。
她不知道王妃娘娘作为宁小王爷的母亲，究竟会怎么处置她，是逼迫她离开他，还是......除了逼她离开，她还真想不出来王妃娘娘会有什么别的用意。
如果她想的是真的，那王爷会怎么样，他会想让她离开吗？
正思绪烦乱想着，背后的门吱呀作响，突然被人推开。
她猛地回身，惊叫道：“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本王来看你，听人说你被母妃关进了柴房，还好吧？可有哪里受了伤？”
他嘴角含笑，脸上没有一丝的异样，按理来说，他应该见过他的母妃了，神色正常，那就是没事了？
也许他的母妃没有恶意，只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她的心里突然轻松起来，拉住木桶的边沿，朝他伸手：“奴家没受伤，王爷，你不用担心。”
“本王刚刚瞥见你后背有几道红印，还说没受伤，转过去，让本王仔细看看。”
沈言听话地转过去，宁小王爷蹲下身，纤长的手指摸上她的光滑后背。
他的手指冰冷，一触上，沈言就是一阵战栗瑟缩。
“王爷，没事的，可能就是不小心戳到了柴房的木棍，留下了一点红印子而已。”
宁小王爷没说话，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她，亲昵地与她头靠着头。
“王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想抱奴家，奴家没有异议，只是奴家现在身上是湿的，怕弄湿王爷的衣裳。”
“无碍，不过一件衣服而已。”
她的肌肤染上了热水的温度，温暖却不热烈，他的手臂不间断地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与力量。
两个人就那样一动不动，静静地抱了好久，久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世人许诺，总爱用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来比较，可人是多么的渺小脆弱啊，倾尽毕生的一辈子也不曾让半块石头散成细末，让一小块海枯竭。
感情灰飞烟灭，人死得连渣渣都不剩了，也不见过有一瞬的地老天荒。
“阿言，本王送你一件东西。”
“哟，王爷今日真有兴致，竟还想着送奴家东西，让奴家猜猜，你要送的是什么......莫不是叱龙鳞？”
“你对自己着实有自信，本王怎会把祖传宝物交给你呢？”
宁小王爷还抱着她，因为他在她的身后，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语气，以为是嘲弄和鄙夷。
但其实，宁小王爷眉眼温柔地抱着她，她以为的嘲弄和鄙夷顶多是一抹苦笑。
一抹爱而不得的苦笑，想要地久天长却无法得到的无力苦笑。
“王爷可要知道，奴家除了叱龙鳞，其他什么都不稀罕。”
“稀罕不稀罕不要紧，你若是知晓本王能给你的只有它了，便不会对再对本王心生奢求。”
“王爷都如此说了，奴家也不敢再有多的要求，给奴家吧，只要是王爷送的，奴家一定会随时带在身侧，直到死了不能再带为止。”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晦气，你有这小叶紫檀护佑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话音刚落，一支古朴的小叶紫檀钗子迎入她的双眼，她看着那厚重的木料，精雕细琢的刻工，一向识货的她，啊啊半天。
“王爷，你怎么突然想起送奴家这么名贵的东西呀？”
“小叶紫檀有辟邪消灾的功用，本王希望你一生安稳，无病无痛，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