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思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沈逍遥又走回身：“怎么？你想养它？”

    方思明没搭腔。

    见他神色并不一般，沈逍遥摸摸下巴，猜测道：“你喜欢狗？”

    方思明皱着眉：“小时候养过一只，但是……”忽然，他将话锋一转，“你不喜欢？”

    沈逍遥摇摇头：“谈不上。”

    以前流浪街头被狗咬的日子不少，虽然没留下什么童年阴影，并不害怕，但也的确说不上喜欢。

    沈逍遥：“罢了，你喜欢就抱回去吧。”看这狗滚了一身泥，丢在这里这么久也没见有人来找，想也是被扔掉了。

    沈逍遥本说这狗这么脏，交给他来抱。谁知方思明却说他衣服刚洗过不给，明明以前在华山的时候再干净的旁人多碰他一下也会皱皱眉头。

    再想想自己以前三番五次被他推开的经历，沈逍遥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照那农夫的话下了田，果然见到一处小屋。一女子正在屋内将织布机踩得吱吱作响，沈逍遥冲里面招呼一声：“姐！”

    女子犹疑地抬起头。

    沈逍遥道：“谢鸢姐姐！是我呀！我回来啦！”

    谢鸢眯起眼睛，将眼前人仔细认了认：“你是……逍遥？”

    “谢鸢姐姐！”

    “当真是你？”谢鸢喜出望外，“前几天才送信，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说起来，上次回来还是六年前吧？之后都不来看姐姐？怎么？现在有空下山来了？”

    沈逍遥搔了搔头：“这个……说来话长……对了姐姐，借洗衣用得皂荚一用呗？”

    “皂荚？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沈逍遥让了让，显出背后抱着狗的方思明：“我朋友，我们刚刚在外面捡了条狗，想给它洗个澡。”

    “是吗？”谢鸢走进屋子拿了皂荚给他。

    方思明自问没兴趣听他们叙旧的话，拿着皂荚告辞就往溪边去了。

    谢鸢拉着沈逍遥：“你们洗好了过来吃饭，瞧着也快傍晚了！”说完，她又想了想，“要不我晚上把采月也叫过来？这些年，她也怪想你的。”

    “晚上你们就住莫姨的故居，我一直有收拾。”

    沈逍遥心不在焉地望着方思明渐行渐远的方向，含含糊糊地应着，若不是谢鸢手头的活儿没做完，方思明疑心她还真能拉着沈逍遥絮叨几个时辰。

    “叙完了？”

    “嗯……”沈逍遥在他身边找了块地方坐下，全神贯注地瞧着他给狗洗澡的模样，不沾阳春水的十指沾满泡沫，显得他一双手更加素净。

    就是这双手，抚摸过他的脊背，在他身上点燃一簇簇情/欲翻滚的火苗。沈逍遥眸色渐深，方思明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面色发烫，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天晚上。

    忽然，他感觉沈逍遥伸手在他脸上轻薄了一下。

    方思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你……”

    沈逍遥嗓音微哑：“你这里沾了点皂荚沫。”

    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洗着洗着，沈逍遥忽然又出声道：“思明兄，你看它像不像你啊？”

    方思明皱起好看的眉：“怎么会？”

    沈逍遥却一本正经：“因为你们俩的脸上同样都戴着面具呀，它还有两张呢！哈哈哈哈……”

    原是这幼犬洗干净之后，头上两块对称的暗色便显出来，花纹从耳尖一直延生向下，直覆盖过两只黑溜溜的眼睛。

    见他笑得前仰后翻，方思明突然就很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狠下心来把沈逍遥给一掌拍死。

    “思明。”

    沈逍遥在一旁笑够了，又一脸严肃地坐起了身。

    方思明本是不想理他，然而他的语调实在是太正经了，怕错过了什么要事，只得应声：“又什么事？”

    沈逍遥提议道：“给它起个名字吧？”

    方思明道：“名字？”

    “对啊。”沈逍遥点点头，“你总不能狗狗狗狗的叫吧？以后溜出去，万一走丢了，谁知道喊得是哪家的狗？”

    方思明噎了噎。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方思明从来都没有想过给宠物取名字这个问题。所以小时候在万圣阁养得那只小黄狗的的确确是没有名字的，而他也的的确确是“小狗”“小狗”得喊了那只小黄狗大半年的。

    “……”

    方思明：“叫阿遥。”

    沈逍遥：“叫旺财算了。”

    二人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沈逍遥一度怀疑自己得了幻听。

    “你说什么？”

    “叫阿遥。”方思明重复道。

    “干嘛非要撞我的名？避讳知不知道？”沈逍遥觉得很无辜，“再说了，我又没咬过你？”

    方思明：“施家庄。”还有客栈，但是他没说。

    “……”

    沈逍遥一时语塞。

    “好吧，我是有咬过你。但是能不能……”沈逍遥还想为自己再争取争取，奈何方思明一口咬定：“就叫阿遥。”

    沈逍遥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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