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猴子平玉他们回来,大老远就听见猴子开开心心地说,“啊啊啊啊!我草草!我草爷爷!我草爸爸!啊啊啊啊你来了啊啊啊!”
猴子也和她原先见的那和猴子不大一样。这个猴子的发际线……非常对得起他这个猴子的称谓。
平玉蹦蹦跳跳地跟在猴子身后,他穿着很宽大的白色巫师袍,黑色的长头发直接垂到近脚踝处,他本就面容俊秀,然而这里的平玉,面容已经不能用俊秀来形容了——非常美,美得有点超乎性别。
原岁盯得有点出神,猴子啪嗒啪嗒跑过来,在原岁面前摊开一摞文书。
“看!刚刚轮回长给我的!哈哈哈哈哈你看看老大的文笔卧槽!!笑死我了!!!我还不知道老大竟然一个人暗搓搓写了这么多报告哈哈哈哈!”
枯荣看见那一叠文书瞳孔骤然一缩,然后把火机打了火就准备扔过去直接烧了,结果被猴子灵敏地避开,猴子笑得贼贱。
“草爷爷我念给你听啊!”猴子一路跑着躲避枯荣的攻击,一边大声朗读,“轮回长我要个人。”
“叫做原岁,世界坐标37041维,我们鬼窟缺个符师。”
“轮回长回:狗屁报告。”
“第二封——轮回长敬启,鬼窟猎团建设需要,急缺一名符师,现申请世界坐标37041维原岁加入我团,元身鲛人族,年二十,生辰巴拉巴拉,我要人。”
“轮回长回:别人想的吧?这不是你文风,诚意呢?驳回!”
“第四封——要人要人要人要人。”
猴子看着枯荣的脸色知道自己完了,但他就像磕了药一样完全停不下来,一股脑地继续念,“轮回长回:不给。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老大你真的没有写报告的能耐啊哈哈哈哈哈!”
“第五封——平安锁跟你换,给我记名卡。”
“第六封——装死?砸你的轮回殿。”
“第七封——明天就砸。咦咦咦!怪不得老大那天突然带我们去砸场子!”
“第八封——砸了,给我记名卡。”
“第九封——我要人,记名卡。”
“第十封——给我人,我砸轮回眼。”
猴子顿了顿,“哇哦”一声,“轮回眼啊,这也砸吗?那我们去啥时候砸呀?砸了不好吧?”
“第十一封——”
讲得兴致盎然的猴子看清第十一封信上面的字后,声音就像突然被掐断了那样停住了,他呆着看那行字看了很久,又去看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神色格外冷漠的枯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过后,猴子咳嗽。
“咳咳,我不说了,我错了老大,”猴子立刻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机,一把火把这一叠纸都烧了,他低头,“我不说,打死都不说了,嘤嘤嘤。”
猴子的反常把笑眯眯看戏的白青州都吓了一跳,原岁听了一半没过瘾,追问,“第十一封说了啥呀?讲话讲一半要遭雷劈的!”
猴子连连摆手,“不能说了,你自己问老大,反正我不能说。”
白青州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眼神悠长。
原岁转头看枯荣,“你写了啥?”
枯荣把嘴角咬的烟拿了下来,折断,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嗓音低低地,“记起我是谁了?”
“不记得,不记得,”原岁提起这个就生气,低眼气呼呼地说,“你谁?不认识!你愤不愤怒?我当时就是这么愤怒!知不知道!我不仅愤怒我还伤心!”原岁伸手戳他胸膛,“哭得像狗!还高烧!现在觉得自己混不混蛋!”
枯荣:“……对不起。”
原岁瞪他,“听不见!”
“对不起,”他看着她眼睛,“让你伤心了。”
原岁捂耳朵,“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枯荣侧过头去看她,突然笑了。他勾着嘴角,翡绿色的眼似有波澜,笑意有些痞懒,他戳戳原岁的脸颊,“不生气了。不会有下一次,岁岁。”
原岁这才平视他。
其实自己是真的任性。
因为喜欢,所以依赖。
因为依赖,才会任性。
枯荣九岁的时候救过她,她还不懂什么叫做喜欢的时候,就已经记了他十一年,再次见到他之后就更加喜欢。他要走的时候,给了她电话,问她和不和他一起走,他很明确地告诉自己,跟他走的生活会很糟糕,留在她自己的世界或许会更好。
原岁看过很多故事,男主自以为是地为了女主好而做出某些决定——大概情到深处是真的不愿意让喜欢的人承受任何一分不幸和负担,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幸?
她每次看到都会怒其不争。
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你不说你怎么知道女主自己的决定呢?
所以枯荣离开前,问她走不走的时候,她开心得要飞起。但是她没有听见“你等我找你”五个字,所以后面又难过得要死,你问我走不走?我走啊,可是你又丢下我。但是无论怎么说,枯荣想要带上她,对于一个相识不过一个月的人来说,枯荣已经真的是非常非常疼她了。
“我们过几天会出一个任务,”枯荣想了想,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做完这次任务你再决定要不要留下来……我拿了两张记名卡。一张时限一个月,一张永久卡。”
枯荣把一张深灰色的卡片递给她,上面一片空白,原岁盯了好久,才接过来。
第一句话就是:“这是一个月还是永久的啊?”
“一个月的。”
原岁“哦”了一声,问他怎么写,枯荣点了她眉心,抽了一滴眉心血,直接滴在了灰色卡片上。
卡片上浮了字——鬼窟,原岁。
“每一个屠灵猎者都有一张记名卡,”枯荣把卡片放在一个黑盒子里,“死了,这张卡片上的名字就会消失,听过命灯吗?大概和那个差不多。”
枯荣站直身体,走了几步,到客厅正中央,伸手把盒子放在高处的案台上,那案台极其简陋,就是一张普通的木板搭着,上面摆了四个黑盒子,加上原岁的,正好五个。
人死如灯灭,对于他们来说,“死”这个概念都很寡淡。死不过就是,记名卡上没有了你的名字。不过就是,你不再出现在轮回职工名单上,就好像只是被上司开除了而已。
原岁还小,她还不懂,这种漫长生命的寂寞和可悲,这种永远不会被记住的虚妄,这种游离和排斥,这种折磨和惩戒。
他们这种人,不为人也不为鬼。
原岁记完名字后,猴子早早就溜了,平玉跟过去问他最后一封信写了啥,猴子死都不肯说。
原岁好奇地坐在高脚凳上打量整个房间——全是木头做的家具,木凳子木桌子木椅子,茶盘茶杯就连烧水的茶壶,都是木做的。白青州坐在一个木质摇椅上,他身下垫了厚厚的软垫,齐腰的长头发束成一束,眉目很温柔,察觉原岁在看他,他抬眼很温和地说,“你的房间在一楼,老大给你整理的。”
原岁“噫”了一声,“老大房间呢?”
白青州笑笑,“在二楼。”
“呃你们这里有鬼吗?没有吧?你们都是捉鬼的谁敢来?”
白青州听得莞尔:“我们这,都是鬼啊。”
原岁:“……”
枯荣从厨房出来,提了一小块蛋糕给原岁,然后说,“你的房间和我的房间有楼梯,有什么事我顾得到你。”
原岁放心了。然后她咬了一口蛋糕,她过来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刚准备去洗澡,现在折腾下来,虽然这里的天色还很亮,但原岁已经有些发困了。“我想洗个澡睡觉,”原岁吃了个蛋糕下肚,向枯荣伸出手,“浴室在哪?我轮椅也没带过来。”
等枯荣帮原岁收拾好后,原岁坐在浴室高凳子上,惆怅地想了想说,“有衣服吗?”
猴子喝水路过,闻言举手,“有啊有啊,我刚买了好几件衣服呢!我拿给你!”
原岁点头,“谢谢猴子呀!”
但是猴子还没把衣服拿过来,枯荣就已经拿了一套衣服过来——白衬衫黑短裤。
猴子看着很委婉:“老大我的是新衣服。”
枯荣“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原岁,意思很明显——你选,爱穿不穿。
原岁伸手拿过枯荣的衣服,很欠揍地说,“既然都拿过来了,那我还是用猴子的吧。”
但最后洗完澡的原岁还是穿了枯荣的衣服,他衣服太大了,衬衫就跟套了个盖过膝盖的白色麻袋,裤子……算了裤子不穿了,会掉。
然后原岁尽量忽略那么一丢丢有点奇怪的感觉推了门,一打开,就看见熟悉的客厅——米白色的窗帘,透明的茶几,褐红色的柔软布质沙发。
这是她家。
苏凉在客厅坐着喝茶,看见原岁白色衬衫及膝,猝不及防一口冷茶喷了出来。
“卧槽,这是男人的衣服吧?你家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服??你洗个澡出来,怎么穿了这身??我的天,突然意识到萝莉身材也是具有强大诱惑力的。”苏凉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对劲,嚷嚷道,“不对……!你家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服?你自己买的吗?但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就是男人的衣服呢!”
原岁呆愣地站着,有点反应无能。
与此同时,枯荣在客厅等了很久都不见原岁出来,他去敲门,没人应。
敲十下。他直接开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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