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依赖他妈妈，很听他妈妈的话，甚至为了配合他妈妈，枉顾我们之前的约定，所以我们矛盾很大。”

    “而且，我渐渐发现，他开始享受这段婚姻，这种正常的男女关系了。他用尽各种办法留我在他家，接近我，讨好我，不让我回家，还劝说我跟余青分手，跟他过所谓的‘正常’的生活。”

    “那些日子，我处理他家事情的时间越来越多，陪余青的时间越来越少，搞得余青都真的开始怀疑了。后来，见我坚决不肯跟余青分手，坚持跟他只是形婚，他居然……居然给我下药，把我……”

    欧静说不下去了，本来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地抬起，紧攥着胸前的衣服。

    孟恒没有逼她说下去，停了手中的笔，抬头问道：“所以他寄给余青的照片也是那时候？”

    欧静皱眉，屈辱地点点头。

    孟恒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换了个问题问道：“为什么选择5月24号动手？”

    欧静眼里的悲痛更大了，她闭了眼，一大滴眼泪从眼睛里滚落下来，然后她温柔地笑了，轻轻道：“我跟余青，真的很迷糊，连我们到底是几月几号在一起的都不记得了，那时候，我们都被热恋冲昏了头脑，后来想要记住那个日子，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是24号，但到底是几月，我们给忘了。”

    “所以，从那时候起，每个月的24号，我们都会小小地庆祝一番。24号，是我们的特殊日子。可是她……却在3月24号那天永远离开了我！”

    “那天，杨钊用他妈妈为借口，强行把我留下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就是那天，她收到了杨钊给她的照片，加上连日来的怀疑，我又一晚上没回家，便以为我变心了……”欧静一边说，眼泪一边落。

    “我只想在24号这天，给她一个安慰和交待……”

    说着，她再也忍不了了，用带着手铐的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孟恒和邹澄不知作何感想，都没有说话，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几乎全部的东西，此时，她该有一个安静的时间，发泄心中郁结。

    好一阵之后，欧静渐渐平静下来，邹澄递过去一张纸巾，她轻声道了谢，接过纸巾，擦起眼泪来。

    见她平静了，孟恒继续审问，只见他拿起一个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对着欧静道：“认识它吗？”

    欧静快速看了一眼，继而点头道：“我就是用它杀死杨钊的。”

    观察室里的顾容看到这把凶器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在最初他们审问欧静的时候，他便发现了，百解一死，他曾经做过的那一切善后事宜都变回原样了——凶器就在欧静脚下被发现了；案发现场到处都是血脚印（那是欧静杀害杨钊之后，心慌之下在家里踱来踱去时留下的）；欧静没死是因为手腕上的伤并不深；甚至连绑着杨钊的那根绳子都没有之前系得那么紧了……

    起初顾容还很小心地问起视频中的黑衣人，可是全警局的人好像都失忆了一般，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肖子义甚至还拿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颇有些担忧地问道：“老大？什么黑衣人？他们家门口的监控显示，当晚，没有任何人进出他们家啊！老大，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生病了啊？”

    顾容心下了然，百解一死，这些有他痕迹的东西全都随着他的死，一起抹去了。

    其实顾容对这个案子已经相当了解了，他不想再听这场让他不太舒服的审讯，转身便准备走出观察室，却在关门的一瞬间，听见孟恒问道：“欧静，后悔吗？”

    后悔吗？为了余青，做到这个份上，后悔吗？顾容突然很想知道她的答案，便停下脚步，转头又看向她。

    只见她苦涩一笑，道：“后悔啊！我后面的所有时间都是在后悔中度过的啊！”

    顾容闻言，微微皱了眉，但听欧静继续缓缓道：“我后悔我为了杨钊丢下余青那么久，我后悔那天没有拒绝杨钊，跟着他回了他家，可是知道吗？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对这个世界妥协了！没有勇敢到底，拉紧我爱的那个人的手，永远走下去……”

    顾容闭眼，低了头，打从他进到这间观察室听着欧静说她跟余青的故事时开始，他的心里就不住地想着那个人，而此时，听到这里，他真的一刻也不能呆在这里了……

    审讯结束之后，孟恒从审讯室里走出来，朝隔壁观察室走去。可是打开门，却发现里面没有顾容……

    他又去办公室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他人。正纳闷呢，见赵天昊从门口走进来，便拉了赵天昊就问：“看到顾队了吗？这笔录还要他过目呢！”

    “顾队刚刚急匆匆地出去了。”赵天昊老实答道，“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很重要的事？孟恒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然后会意地笑着摇了摇头——他大概能猜到，这个重要的事，是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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