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米想着左右都说到这了，索性全招了，“娘，我们做福香居的生意一月才十贯钱。但是做圣女一月就能分上百贯钱，有了钱就可以给大哥买好的笔墨纸砚，送二哥去武场练武，在镇子里买个大房子，阿爹也可以好好读书考进士。阿娘你也不用整天熬眼睛绣花了。”

    李氏听到这里，面上哪里还撑得住，抚着女儿柔软的发丝，道，“嗯，也可以给你两个哥哥说亲了，你的嫁妆也……”

    “不可。”

    威严的男声响起，打断了母女间融融的气氛。

    杨清林撂门帘进来，关上门时还左右看看，他这谨慎地样子让气氛紧张了几分。

    “米丫儿，”他坐到女儿面前，语重心长，“不管你听不听得懂，阿爹也必须跟你说，咱们杨家的女儿绝不能做这劳什子的圣女。寻常都是些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把女儿卖给道观做法事来的。等到女孩长大，来了癸水，就没用了。一般好人家，都不会接受当过圣女的姑娘当媳妇儿，这姑娘一辈子就给毁了。”

    这情况，好像对她一个现代思想的人来说，也不坏。

    只是，她直觉应该没这么简单。

    “那村长伯伯和族长爷爷，在骗我们？”

    杨清林微叹，“他们也不是在骗我们，只是，人各有志。有些钱，赚来轻松，其实背后的成本我们一时半会儿看不着，不代表就不存在。你现是举人的女儿，他们自不敢讹了咱们家。

    但是，做圣女这名声说出去，总归是不太好的。寻常人家都会怕冲撞了神明，不敢娶进门。有名望的家族大多三妻四妾，我和你娘可舍不得你去受那等委屈。清贵世家更注重女子才德，更不会要这侍奉过神明的女子，会被视为不敬礼教。”

    原来，这里真有门道儿，而且对时下的女子来说，这结婚选老公的终生大事儿，还真不能马虎了去。

    “再说，我和你阿娘，哥哥们，怎么舍得你拿自己的清誉换钱换前程，这实是自私自利、不知礼教的无耻之徒了。米丫儿可是我和你娘好不容易盼来的小绵袄，不是替人做嫁的丫头片子。以后，可不许再说那样的话，要让你哥哥们听到，该羞愧死了。男儿郎，大丈夫，岂能指望着自己的弱妹赚钱，娶妻生子的。他们要想娶着美娇娘，就得自己习文练武，打拼自己的前程才是。”

    杨小米看着杨清林的目光，清明朗正，没有半分犹豫造作。

    没错，确认过眼神，这是亲爹一枚。

    突然撞进怀里的小脑袋，撞得杨清林心头一热，满满都是怜爱不舍。不禁深深感慨，果然女儿才是爹爹的帖心小绵袄，这般懂事得教人心疼得紧，就是堵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半个官身，他必是要护女儿周全的。

    熄灯时，杨清林见女儿已呼呼睡着，又将被子掖了掖，看向还靠在床头就着小小的油灯，仍在绣东西的妻子。

    “珍娘，快歇息了，你又忘了米丫说的，别熬坏了眼睛。”

    李氏一笑，放下针线盒，看着丈夫，“才回来，就拿女儿说事儿。行了，现在孩子都睡了，该说正事儿吧？”

    杨清林闷笑一声，伸臂又去抱妻子，两人推攘笑闹几声，忽见中间睡着的小家伙动了动，吓得立即噤了声。

    杨小米：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哼！

    朱朱：主人，你阿爹阿娘果然好幼稚哦！

    杨小米：去去去，泡我们的澡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能偷听。

    朱朱：主人，人家不小了，人家今年都300岁了。

    杨小米：……78中文首发 https://www.78zw.com https://m.78zw.com

    这方，杨清林揽着李氏，徐徐道出另一番缘由。

    “我在京中时，常见道人出入秦楼楚馆，亦与权贵高门结交。他们大多只是打着道观名号，实则买卖良家子，或诈骗外乡学子，开堵肆，副良为娼者不在少数。”

    “我初到京城时，便被骗过，好在遇到了黄六郎帮我脱困，寻回了财物，也因此与之结交成友。黄家是做布匹生意的，为了家族生意，也不得不与道观交好。黄六郎也不时与我说起道观之事，言语愤愤然不绝。他还告诉我，帝京尚有护国寺、弘福寺坐阵，没有让道教一家独大，诓骗百姓，尚算过得去。换做其他地方，道人横行无忌，与官勾连，贪污营私，害得民不聊生。”

    “我等学子对此现象也多有批驳，尚在食肆中略做一论，便有人在回旅店的中处遭了黑打。我虽心中有怒，念及家中妻儿，尚算低调。未料有一日也遭了池鱼之灾，却是幸得弘福寺的大罗汉相救，才躲过一劫。”

    “如此道教乱象，以当今圣人的治世英名，理应不当如此。”

    “放榜后，官府举办的举子宴上，我亦听得一些风声耳语说，圣人私下里早就批驳过道教的歪风邪气。且自我大启建朝以来，均是以佛立教，护国寺一路诓扶正义，聊魔为道，救济百姓，是为大义。僧人自律，佛法严苛，是为大德。佛教才是我国教之正统！”

    “若米丫一定要做圣女，做佛教的圣女，也比那道教好上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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