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这两者的区别。”

    邵屹知道程衍不会随便提出这么一个问题，肯定是基于某些线索或者想法有了自己的推断，才会想要确定这两种情况各自存在的可能性，以便对不同情况可能造成的结果有一定心理准备。

    两人目光接触，邵屹坦荡的信任和鼓励直直映入程衍的眼中，让他有些意外。

    长时间的独居生活让他习惯了自己处理事情，几乎从来都没有这样和另一个人并肩作战的经历。

    像这种和同伴有来有往的交流，可以相互补充的感觉，以及同伴的鼓励，对他来说都太新鲜了。

    但意外之余，这种队友的信任又让他燃起了自信和希望，可以更加坚定地进行分析和推理。

    程衍微微把头抬得更高了些，眸光清澈。

    “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很杂乱，但若是认真去梳理，其实可以找到两条脉络。”

    “一条脉络是关于这个福利院本身。它就是一个罪恶的培养皿——房间扭曲怪人的日记、【猎物相册】、【老旧的录像带】都直接指向福利院已经完全丧失了它本来的职能，掌权者对弱小可以任意欺凌，而弱势的孩子们不会受到合法教育，只能沦为猎物，或者熬成猎人。”

    “镜灵让我们看到的记忆幻境也是种间接证据，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现任院长，他可能策划组织了针对孩童的欺凌，甚至选出佼佼者去接待客人谋取利益。即便我们不深挖其中的内容，也完全可以推测出这一切有多么的黑暗肮脏。”

    邵屹静默地看着程衍，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丝欣赏与温柔。

    “另一条脉络就是镜灵。我在房间里搜查到的漫画书，有关于镜子的故事，其中有一些关键信息。人性的黑暗、镜子对这种黑暗的助力作用、镜子对小女孩的复制，截止到目前，这几点全部都可以确认发生了。”

    “但是我们看到的结果是，镜灵继承了女孩的部分记忆，也想要为找出害死女孩的凶手为她报仇，而书里与此对应的是，镜灵杀死了女孩，把城市变成了罪恶之城。”

    说到这里，程衍不由自主地偏移了一下目光聚焦的地方，无意识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擦左手食指的关节。

    这个动作可以让他集中注意力去思考。

    邵屹已经看到过几次他的这个小动作，猜也猜到了程衍现在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这个副本进行到这里，我个人认为，难点其实是对于最终boss的判定。”

    程衍半思考半解释，声音有些慢悠悠的，听上去反而有些慵懒。

    “刚刚我之所以问先有怪物还是先有镜灵，其实是想知道哪条脉络是实际上的主线。因为可能是福利院的恶催生了镜灵，也可能是镜灵催生了福利院的罪，虽然看上去是在纠结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却关系到最终boss究竟是福利院的人还是镜灵的问题。”⑦⑧中文全网更新最快 ωωω.七8zω.cδм

    “如果镜灵骗了我们，剧本和漫画书中一致，那么我们通关是肯定要和镜灵打一架，指认她为最终凶手的。”

    “但是如果镜灵没有骗我们，漫画书就是一个障眼法，镜灵是个表面上的boss，打败她指认她为凶手有可能会通关，但也可能失败，因为最终boss有极大可能是那个暴虐了小女孩的疑似院长的中年男人。”

    “如果以游戏的眼光去看待，我们进到房间的时候，地上的尸体和镜灵的表现都太像是boss战之前的过场动画了。”说到这里，程衍突然笑了一下，“你当时的回答真的是绝了，我完全没有想到可以反问她，只能疯狂地梳理线索，想蒙一个可能性最高的答案。”

    夸奖来得太突然，邵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轻咳一下：“还行，常规操作。”

    程衍：“……”

    总觉得这个彩虹屁不吹也罢。

    “我觉得正常推进到这里，很有可能是要打架的。”程衍又捏了捏手指关节，“那样的场面其实是很难保持冷静的，再加上漫画书的暗示，把镜灵当作boss攻击是一种很下意识的行为。”

    “有几种可能：被打败，通关失败；打赢，获得下一步的线索；打赢，通关。”

    “或者在战斗中拿出最开始搜到的和小女孩相关的道具，大概可以避免战斗，你也看到了，镜灵对小女孩的东西很感兴趣。”

    “后面镜灵给我们的线索，显然是在洗脱她自己的嫌疑，把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个中年男人。这时候，就得看我们要不要相信她了。”

    邵屹：“……”

    总觉得自己还没怎么动脑子，而小伙伴已经把通关攻略都整理好了，智商受到了碾压，怎么办？

    邵屹决定连装模作样的思考都不要做了，直接把问题抛给队伍里的智力担当：“那你认为我们要不要相信镜灵？”

    程衍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缓缓道：“如果是我的话，我觉得只能信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