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那一段视频带起的效应,昨日蓄了一天的势,今日艾枫和林好抽屉里的彩色信封就没断过,吃个饭,上个厕所,回来桌子上书本里抽屉里就是一大堆,甚至还有高一刚来不久的学妹。有些大胆的,只要瞅见他们人就站出来拦截,慌里慌张地双手奉上然后转头跑掉。
一整天下来,林好是真的有点烦有点累,今天实验四班的垃圾桶比平时多倒了三次,全托这二位的福。
“想不到我这么美名远扬。”艾枫趴在桌上感慨,手里把玩着一个粉色信封,“同桌,你说我该不该高兴?”
林好盯着那信封愣了几秒:“怎么这次不一个个看了?不积累经验了?”
“……太多了,我眼疼。”
说着,艾枫把桌子上剩余的信封一齐扫荡进了垃圾桶,回来后搓搓脸,翻开练习题一本正经道:“还是我的物理小球比较可爱。”
林好也起身去扔手头上剩余的三个信封,刚出门就碰见一个面生的小丫头在后门口张望。
“你找谁?”林好问。
“你好你好,”小丫头怯生生的,红着脸问,“麻烦找一下林好学长。”
“谁?”
“林好,林学长。”
“我就是。”
“啊……啊?!”小丫头呆愣地抬头看这张比视频里还要帅的脸,从脸到脖子熟了个透。
“什么事?”
小丫头赶紧把带来的一盒饼干和一封信递上:“这是我亲、亲手做的一点、点心意希望学长喜、喜欢!”
低头时看见学长手里还拿着三个颜色不一的信封,举着礼物的手臂突然就有些颤抖。
走廊上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看,林好本来想拒绝,看这小丫头窘迫的模样突然于心不忍,于是接过她的东西,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谢谢,我不早恋。”
小丫头似乎更窘迫了,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转身飞奔下楼。
林好走到垃圾桶跟前把四个信封丢进去,拿着饼干却犯起了愣。
包装很精美,看着也很可口,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
恰在此时,值日的苑国强拿着拖把过来了:“林哥你站那儿干嘛呢?”
林好闻声,突然心思一动:“强子,晚饭吃饱没?”
“差不多吧,”苑国强眼尖地瞄见林好手里的东西,打着哈哈挠挠头,“其实还能再吃点儿……哈哈。”
“那正好,”林好把饼干抛给他,“送你了。”
“谢谢林哥赏赐!”苑国强拿着饼干乐了。
回班时,艾枫在后门口斜靠着门框,笑嘻嘻地把人拦下。
“同桌,不早恋?”
一向喜欢笑的眉眼染了一丝玩世不恭,双手随意地揣在裤兜,说话的调调也比平时多了些微妙的不正经,让人觉得他不过是随口一问。
林好直视着他的双眼,没有回答。
一时间,谁都猜不透对方的意图,谁也不知道彼此的想法。
良久,林好问:“你呢?”
艾枫的笑突然就不那么自然了,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降下,怔愣着,一样张口无言。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问题,到他们这里,仿佛碰到的是一个死结,彷徨,踯躅,迷茫地好像谁都解不开。
廊外的蝉鸣声穿透树叶,闯进耳膜,刺激着混乱的神经,盛夏光年里,少年们懵懂的心思在土壤里蠢蠢欲动,开始慢慢发芽。
最后,艾枫率先败下阵来,转身回到座位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整整四节晚自习,他们的交流只限于学习上的三言两语。
艾枫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就汹涌而来的尴尬和微妙,晚自习放学后,故作轻松嘻嘻哈哈地拉上林好,再次带着几个哥们儿去收获今天的战利品。
当矿泉水瓶被提上来,灯光打上的时候,围着矿泉水瓶的众人足足默了有十秒钟。
“我勒个去……好大一只虾!”苑国强率先惊呼。
瓶身里的辣条已经吃水走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这些湖底生物吃掉一些,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他们怀疑他们补到了虾王。
这只白的近乎透明的虾几乎把瓶子撑满,憋在里面动弹不得,偶尔抽搐一下证明它还骄傲的活着,庞大的身躯衬托的旁边的小鱼苗全都不堪一击。
“都说小鱼吃虾米,这身形差距……它下得了口?”任龙飞问。
“没准儿是虾为了吃鱼才进来的,跟这根辣条没什么关系!”苑国强分析道。
“什么?呜呜呜……我的辣条,你怎么死得这么冤……”刘扶摇看着那根膨胀变色的辣条欲哭无泪。
“这水应该也是辣味儿的吧,这虾君不嫌呛么?哎哎哎又动了一下!我去,这么坚强!”
“虾王在上,受小弟一拜!”苑国强有模有样地拜起了虾君。
似乎是为了配合这位人界臣民似的,大白虾居然又抽搐了两下,仿佛在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
“儿子你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虾民了哈哈!”刘扶摇不再为辣条悲恸,开始给自己找虾国地位,“我勉为其难可以当个虾父。”
“父子一对虾?”
“……”
艾枫把瓶子拿在手里转了几个圈,啧啧称叹,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小白虾,仔细欣赏了一圈,就把瓶子往旁边的同桌跟前凑去。
他本意只是想让他也好好看看,谁知林好下意识地头往后一缩,眼神写着抗拒。
艾枫顿时醒悟过来,他这位同桌对这些多足的生物有着不可描述的排斥和恐惧,于是赶紧又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