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老者目光炯炯,掷地有声道:“征伐当日,四大修门率上万修士涌入帘山,将一众恶鬼杀得节节败退,逼其余孽逃回深渊恶地,重塑封印。
大战持续了整整三日,淋漓的鲜血染红了半片帘山山麓,凄厉的嚎叫响彻阴云密布的九霄,程容玉提着长醉,翻过千仞天险,踏过万具尸骸,给那帘山尊主穿心一剑,再使其身首异处,魂飞魄散!”
“好!”四周掌声雷动,叫喊声锐如□□破空,有人情到激烈处拍桌晃椅弄得茶水翻飞。
“程容玉与帘山尊主一脉的血仇就此结下。”
程容玉手指勾着酒壶,手腕垫着他的二郎腿,酒壶悬在腿边,他半晌没动,手指骨节发青,周遭愈热烈他愈阴沉。
这个老者讲到哪里时自己就毫无胃口了?
妖孽?或许更早?
程容玉恍然想起季家堡的那几百条人命,鬼火之下应是怎样的人间地狱,而季清拜师时说“灭亲之仇,至死不忘”的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在他眼前挥之不去。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程容玉手指微颤,酒壶滑出手掌的范围,直直坠向漆黑的石板。
季清俯身,修长宽大的手刹那间稳稳托住了酒壶的底座,在一片喧嚣中他停在程容玉耳畔轻声道:“师尊,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
程容玉蓦然抬首,神色自若了许多,他把季清推开,接过酒壶看似酣畅的灌了一口道:“无妨,再听一段。”
季清不再言语,他穿过人群绕过长桌,在老者面前搁了枚银锭子,“我师尊不喜听玉清真人,请老人家讲点别的。”
老者斟酌了一下问道:“那这位仙家想听什么?”
“季家堡。”
——
离开福水镇,季清赶着马车往季家堡行进,不经意向内扫过程容玉,只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便把装着归元汤的水壶放在程容玉手边。
程容玉在车厢内没动,阖着眼皮靠着车壁,身躯随着马车颠簸,嘴唇轻启:“季清,季家堡的故事讲得如何?”
季清微笑道:“很精彩。”
老者把季家堡的事迹从古至今隔过了中间的灭门惨案,将其他讲得事无巨细,可以说非常有诚意。
程容玉睁开眼睛掀开车帘,他侧头看着季清,目光沉沉道:“世间的故事多的是似是而非,你涉世未深不要上当。”
“是,师尊”
程容玉拿起水壶快速吞了一口,强忍苦味,如闲聊般随意问道:“既然修为不低,为何要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用鬼火?”
季清手持缰绳,从容的答道:“一则是为了碾压,鬼火燃烧速度愈快修为愈深,更何况放到两个掌门身上,其中影响可想而知。
“再则,若是最后无人发现鬼火颜色,修门百家必会和剩下三座灵山产生隔阂。
“最后……”季清舌尖舔过一侧犬齿,接着道:“纯粹觉得鬼火燃烧灵魂很有快感吧。”
“孽障!”
程容玉横眉,怒火难抑,在马车上迎风站起,一掌将手里的水壶蓄力狠狠抽在季清背上。
十年里,他印象中的季清善良懂事,他在等有朝一日季清能向他倾诉苦衷,可是为何得到的还是这样执迷不悟的结果?
季清闷哼,一时间眼冒金星,全身僵硬,幸有灵力及时护住心脉才没让马车失控,堪堪停下了马车。
烈阳炙烤,燥热难耐,马车一停,程容玉更加怒火攻心。
明明只是胸腔一震,季清却满口血腥,五脏六腑都在疯狂叫嚣。
他看到那水壶和他后背衣物的完好无损,低头笑了。
这招隔山使力季清着实佩服,可惜程容玉还是心太软,不然他不会只是吐口血这么简单。
“孽徒!这些年我如何教导你的?你偏要复仇我不拦你,我要你珍惜羽翼,不是任意妄为!”
季清下车猝然跪下,低头哑声道:“师尊,徒儿……知错了。”
“《关尹子》九药篇九百遍,三日后给我。”
程容玉甩上车帘,打坐调息,不再言语。
季清一抹唇边血迹,道:“是,师尊。”
季清叹气,他看到手边的归元汤,一时心如乱麻,后悔刚才的言语有失,让程容玉动怒致此。程容玉的灵力在泄愤时从无顾忌,那亏空的灵力恐怕更难补齐……思及此处,季清郁结难化。
下意识的,季清举起水壶猛灌了一口归元汤,才缓缓想起什么,脸颊一红。
——
十年未归,连福水镇都富甲一方了,季家堡也在这几年被宗山叶氏这个颇会做生意的家族调理得蒸蒸日上,隐隐有崛起的意思。
当那个玉束乌发,眉目清俊的男子站在勤功堂前对程容玉颔首微笑时,垂死十多年的长醉竟然在程容玉手中挣扎了一下。
只见那长身玉立如贵公子般的男子向程容玉拱手,含笑和煦道:“玉清真人,久仰大名,在下宗山叶玄卿,在此恭候多时。”
程容玉下意识挂上疏离又得体的浅笑,心中爬上寒霜。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