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的小屋，这在那个比较繁荣的村子里可不多见。

    玄关前的上阶被努力洗净过，但岁月留下的龟裂痕迹毫不留清地向小妖怪介绍着这户人际的窘况。

    “妖怪姐姐，请进吧，我去准备茶点。”龙一急匆匆地跑进了厨房。

    家中摆上了过节才会用的崭新红蜡，照亮了装饰过的客厅。窗外最近才种上的几棵竹子的影子借着月光射进了家中。干净的茶几和新买的坐垫，花瓶虽然有些老旧，但插上去的花蕊十分鲜艳。榻榻米也被仔细地除过灰尘，家族的灵位上的供品也是今天刚奉上的。

    “可能是房子老旧了吧，房子里面倒是让人舒服呢。”小妖怪一屁股坐在垫子上，比较黑暗的环境加上令放松的家具，紧绷了很久的精神终于得到了缓解，“龙一的母亲似乎很持家呢，如若安好的话，或许不久后就能造新房子了。”

    也许，这是爱屋及乌吧。

    “嘭——”

    一束更大更亮的烟花打在了漆黑的天空上，月亮与星辰淡然失色。

    “第一次感觉到人类的烟花也是这么美丽啊。”小妖怪喃喃自语道。

    “当然啦，每年只举行一次的庙会，当然要用漂亮的烟花来搭配。”龙一端着茶水和用碗装着的点心进来了。

    “谢谢招待。”活了这么多年，不自不觉间学会的人类最基本的礼仪终于派上了用场。

    “噗，哈哈！”龙一忍不住笑了起来，“啊，对不起，但这是我是第一次看到妖怪做人的礼仪，有些意外。”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小妖怪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小妖怪也只是道听途说，没向人类亲自请教过。

    “哪有人是一屁股坐在垫子上的啊，像个粗人。”龙一赶紧指正出来，“姐姐你这么漂亮，这坐姿可不适合你。”

    对于容貌而言，小妖怪并没有什么概念，警示令上的“面容姣好”对小妖怪而言太过抽象。小妖怪认为人类之所以见到她也没有对她进行驱逐，可能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像人了吧，对于那个“平安时代”的人类而言，谁也不愿意错杀死一个真的人类。

    然而小妖怪看到过人类毫不犹豫杀死外貌非人、但也并不是以人类为食的妖怪，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

    你长得不像人。

    想到这里，小妖怪沉默良久，不知道怎么回答。

    龙一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以为自己惹小妖怪生气了，忙解释道：“妖怪姐姐也没学过人的礼仪，出错很正常的嘛。这样吧，我来教你正确的坐姿吧。”说完，龙一便把腰板挺直，缓缓地弯曲双膝。

    “双膝弯折，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就好了。这是正坐，一般在比较正式的地方才会这样坐。”

    “将双腿盘在一起的坐姿就像姐姐刚刚那样叫盘坐，又称胡坐，是比较随便的坐姿哦。”

    “哼哼，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妖怪故作生气的腔调道。

    “不过呢，如果不是姐姐你的坐姿提醒了我，说不定我也会胡坐哦。”龙一为小妖怪填了一杯茶，“因为我们是朋友吧，没必要这么严肃嘛。”

    “朋友。”小妖怪暂时理解不了这两个字，就像一直孤独地行走在黑暗之中的她，没有人或妖能理解她一样。

    龙一帮小妖怪调整着坐姿，小妖怪也很认真地在学。

    “说不定以后会派上用场。”反正小妖怪是这么想的。

    “啊，这坐姿很难受啊，腿早就麻了！”小妖怪不满地抱怨着。

    “可是，这样看着姐姐就像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子。”

    也是啊，我身上现在的衣服也是在那个饥荒年代里死去的女人们的身上夺取的，早就已经破旧了，每次洗浴都是在河中简单处理，完全没有像人类一样打扮过自己，这样的我就算被当做野兽看待，我也不会奇怪。

    然而，身为妖怪的我正在学习人类。也是有够可笑的呢。

    小妖怪恢复了平时的坐姿，揉了揉因充血而麻木的小腿。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跪坐和横坐哦”

    “这个地方的礼仪还真是复杂啊，一个坐姿就有这么多讲究。”小妖怪哀叹一声，因为她还要学的东西不只是坐姿，还有更多让妖痛苦的事，“教给我吧，我会认真学的，龙一老师。”

    ——

    在尝试了所有坐姿后，小妖怪终于还是习惯胡坐的姿势。

    “话说，龙一的家也算不上大户人家，为什么你会懂这么多礼仪知识？”在小妖怪意识中龙一家其实是下等层次的家族，这些礼仪他们本来是不必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