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怪拉住她的手:“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们要收留我?我和你们似乎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
“我是个没有族人的妖怪而已。”
蕨回过头,将帽檐拉低,遮住了眼睛:“事到如今还在考虑这种事干嘛,早点睡吧。”
小妖怪明显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不肯松手,“告诉我吧,总有个理由吧?”
“做什么事都要理由吗?”河童压低了音调,“我们河童,就是因为没有理由的互相相信才得以生存啊。”
“一只妖在外面流浪,孤独地挨饿,就连想选择死去的地方的机会都没有,面对这样的妖怪,我有什么理由去选择见死不救?”
“你是个温柔的妖怪吧?在这个季节,想快冻死在路边人类不是轻而易举吗?为什么你会濒临饿死呢?”
“你,没办法对人类下手吧?”
精辟,句句在理。
小妖怪松开了手。
“我的父母在我记事前就去世了,我也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啊!”蕨大声倾诉着自己挤压的情绪,“但是,我的族人接济了我,我照样坚强地活了下来啊!这世上不存在能完全不依靠他人独自活下去的妖怪和人类啊。”
“所以,试着依靠我们吧。”
“原来我也是那种需要依靠别人的弱小妖怪吗。“”想起被那只白狼天狗丢出去的那一天,小妖怪不自觉地握紧的虎口,那份在遇到龙一后便被淡忘了的屈辱,如今因为这只河童的没有恶意的举动再次涌上了小妖怪的脑中。
强大的妖怪会对嗤之以鼻,弱小的妖怪会投来同情的目光,就连人类都不再惧怕小妖怪。这些才是让天生傲慢的小妖怪痛苦不堪的真正原因。
小妖怪改变了自己傲慢时的野心,“我不要将强者踩在脚底,我要为了弱者变得更强。”
“不择手段。”小妖怪的心悄悄地补上了这句话。
——
大天狗,天狗中的上层,除了为了战争需求不得不上前线指挥,否则不会轻易离开天狗的基地。
那天,蕨看见的大天狗,是货真价实的大天狗。
玄武之泽的水,对于任何妖怪来说都是恩赐。然而其他的妖怪之所以不敢和河童抢夺这块宝地,就是因为河童对于水域的熟悉以及他们能随意伸长四肢的灵活性在水中很难对付。但是,天狗一族为了争夺这块地,已经做了十多年的准备。
蕨的父母没有死,而是被抓去绘制玄武泽水域的地图。因为水域情况每个天气都不同,又必须手绘,所以花费了十多年才将所有情况全部整理清楚,并且找到了西方游历来东方的魔女制作了百人用的潜水咒,已经万无一失了。
为了展示天狗的实力,他们光明正大地选择了白天进攻。三天便夺走了玄武之泽的拥有权。
在战争期间,一个身影在夜晚频频出现,拖走了一具具战争的遗骸。
——
早上的温度低得有些吓人,或许马上就要下雪了。
蕨在没有了同胞的玄武之泽边失神地盯着死寂的湖水。
“那还有一只河童。”一只鸦天狗对着同伴说,“把她抓来,问问她同伴都去哪了。”正要动手之际,两只纤细的手按在了他们两妖的头上,背后传来让妖温柔得让妖脊背发凉的女声:“你们,在干什么呢?”
没听到回应,只听到类似于骨折的声音在草丛里响起,蕨心惊胆战地转过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九人?”蕨惊讶地叫道,“从战争开始后,没有战斗能力的我们就各奔东西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小妖怪甩干净手上的血,不久前黯淡无神的眼眸,如今已被贴上了相当有技巧的笑意,“啊,我也是,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这血......”蕨从欣喜变成了恐惧,“你,你变化太大了,我已经快......”
后半句“认不出你了”还未说出口,小妖怪就用食指抵住了蕨的嘴唇。
“是啊,变化太大了,我也很惊讶现在的我在几天前竟然得靠吃干黄瓜过日子。”小妖怪抚摸着蕨的脸颊,温柔地说道。
“那你有看到族人的尸体没有,至少我要把养育了我的他们埋起来。但我找遍了大泽,一具也没有发现,甚至天狗的尸体也没有。”
“啊,关于这个,”小妖怪指着自己的嘴巴,“我全都吃掉了,没想到妖怪的灵魂虽然臭但是效果挺好的,特别是天狗的灵魂。”
“你!你......你不是九人,你是恶魔!”蕨向后连退几步,与小妖怪保持距离。
“的确,我不是九人,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紫’。寓意千屈花的颜色。”
“那你干脆把我也吃掉好了,魔鬼!”
“不,我需要让你知道,一只妖怪要独立活下去,只要它有足够的决心,也并非不行。”
“放心吧,我一只活妖也没有吃。”小妖怪从身上的包袱中掏出一罐干黄瓜,伸给了蕨,“而你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见蕨没有反应,小妖怪轻轻地将罐子放在地上,转身便走了。
“我诅咒你!”
“哦。”
后日谈——
两只妖怪开始讨论起这场战争的后续:“你听说了吗,玄武泽那片的河童几乎全灭了,貌似只留下了一个后裔,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但她好像被另一片区的河童收养了,好像是一个叫九人的妖怪拜托他们的。”
“九人?你确定不是在说黄瓜吗?”
“我们的频率不在一个调上。”
一片欢声笑语。
听着他们不痛不痒的饭后闲谈,小妖怪轻叹一声,将写满了信任的信纸丢进了火堆中。
火烧得很旺,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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