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

    “在想什么。”路年问。

    他注意到李念念从直播公司出来后一直神游太空，是不习惯这样的他么，还是以为他是文质彬彬的贵公子，不会用如此粗暴的手段对付别人。

    “没。”李念念肯定不会说被他怵到。

    其实她不是胆小之人，爸爸开工厂，工人上门闹事多大的阵仗她都见过，可刚才如果她不喊停路年估计真会让人一直打下去，哪怕那几个人死了，他也毫不在意。

    她是被他这种草菅人命的冷漠之心吓到。

    “对了，我去看爸爸。”李念念转移话题：“我自己打车就行，你快回公司上班吧。”

    这事耽搁了他大半小时，此时已经过九点了。

    路年没有多说什么，他确实赶时间回去开会。

    李念念打车前往医院。

    爸爸精神挺好的，戴着老花镜看电视，就是隔壁床的大爷一直在咳嗽，真烦人，可惜爸爸不听她的不肯换病房，李念念扬起笑脸：“爸爸。”

    “哎，”李大海慈祥回应女儿：“我家宝贝来啦，过来，爸爸正好有事要找你。”

    “怎么啦。”李念念在床边坐下，从刚买来的水果里拿出一个苹果，磕磕绊绊的削皮，打算切给爸爸吃。

    李大海怕女儿把手切着，大掌将苹果拿过，放在桌上：“不用你削，等会爸爸自己来。”

    李念念手中一空，笑了笑，把水果刀放下。

    爸爸真是疼她，连个水果都不舍得让她削。

    有时候李念念会反省自个真是太没用，很多生活技能都是爸爸病倒以后她才学会，比如怎么办理入院手续，怎么请护工，缴费等等。

    爸爸没有倒下之前，当爹又当娘，她一不舒服，爸爸就会放下手头一切的工作陪她去医院奔波，所以从小到大，她活得很是依赖，一点也不独立。

    不像隔壁床的大爷家人总是做着香喷喷的饭菜还有各种汤水探望，她只会煮小米粥。

    李念念寻思她回家捣鼓一下，争取下次也带汤过来看爸爸。

    她突然后知后觉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人长大是一瞬间的事。

    当某个时刻清楚自己要背负家中的责任时，人就长大了。

    李大海拿起手机，点啊点，到了账单那儿：“你看，爸爸进来这段时间花了二十万，刚才我去前台问缴费的事，他们说你已经缴过了，让我安心住着就行，可我没收到银行扣费短信啊。”

    李念念心中一个咯噔！

    额，这二十万都是她用自己银行卡出的，爸爸给她的那点钱早就划光了，后来用的都是路年给的，他给她的五十万支票她已经兑了，存在自己的卡里。

    “那个……”李念念生怕父亲察觉出端倪，紧张：“我用自己卡刷的，你肯定收不到短信，你以前给了我很多零花钱，我都没用，这次正好派上用场啦。”

    “我给了你二十万？”李大海表示怀疑：“念念，你可别撒谎，你该不会偷偷去兼职之类的吧？爸爸不需要你这么辛苦，你只要和大家一样找份全职好好干就行，家里有钱，不需要你操心。”

    “我哪有兼职，我要是兼职能经常来看你啊。”李念念心里酸酸的，爸爸何时何地都把她放第一位，可她呢，却要时时瞒骗爸爸：“你以前每次一转就是五六千小一万，让我买衣服买护肤品去旅游，我哪花得掉，都给存起来了。”

    李大海一想，也是，老婆过世以后，他经常给李念念塞钱，觉得孩子没妈了，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弥补，给钱最实际，原来不知不觉给这么多啦，他怎么没有印象：“你这点随你妈，爱攒钱。”

    李念念见爸爸相信她的话，大气一松：“那是。”

    “回头爸把家里的钱都转给你，你来保管。”李大海说着说着，情绪突然就惆怅起来，他叹气：“隔壁厂的王叔被抓走了，估计很快就到我，钱转给你以后，需要什么就尽管买，别不舍得。”

    李念念每次听到这个话题就想哭，她嘟哝：“才不会。”

    路年说过会保住她爸爸的，所以爸爸才不会有事。

    李大海见女儿还是很抗拒这个话题，便没有多说，他道：“来，爸爸给你削苹果，削成你最喜欢的兔子形状。”

    李念念不想一直哭哭啼啼，灿烂一笑：“好呀。”吃完水果，她在病房里坐了一会，爸爸因为太累，睡过去了，手里握着手机。

    李念念站起，把手机抽走。

    爸爸真像个网瘾少年，最近一直都在玩手机。

    由于爸爸的手机没有锁，李念念一拿起手机，屏幕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