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嘴硬吧你。”李念念没好气：“我半夜起床喝水可是看见你捧着工厂相册翻来翻去的。”

    爸爸是个很有人情味的老板，逢年过节一定会举行活动，让大家带家属过来厂区玩，每次都有包饺子的活动，或者包粽子，做月饼，根据节日来安排。还会买一堆菜大家在食堂里一起弄。

    很简单的事，但只有爸爸坚持做了。

    李念念以前特喜欢过年过节了，大家都嫌都没有年味，可是她不觉得啊，她觉得热热闹闹，很好。

    李大海被戳穿，登时说不出话。

    “爸，你就去试试嘛。”李念念说：“又不是一定能选上，对不对。”她故意用激将法。

    “嘿！”李大海偏偏就受不得这激将法：“我堂堂一个工厂老板连管理层都搞不定了！？”

    “那你去试呀！”李念念昂着下巴：“去把别人家工厂当作自己工厂一样，让大家觉得有归属感，不然他们在老板眼里就是工具人，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了？”

    “少在这胡说八道。”李大海责怪她胡言乱语。

    静了几秒，惆怅开口：“爸爸就是觉得咱们拿了赵年三十万块，你的工作是他介绍的，我的工作也是他介绍的，他会不会觉得我们……”

    哎，那感觉不好形容。

    “爸，你别多想。”李念念开导：“你想想，这点事对我们来说虽然是大事，但对他来说不是啊，他跟我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就像以前你总给有困难的员工发红包，那几百一千你不觉得是钱，但对他们来说就是雪中送炭。”

    她想明白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压根就不能用一样的思维方式去比较。如果硬要这么想，辛苦的只是自己。

    李大海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闷闷道：“说不过你。”

    “去嘛，到家就给对方回个信，你看这留的是负责人的电话号码，不是什么人事，多看重你啊。”李念念怂勇。

    李大海真的心动。

    这人退休真不习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一样，对社会没用了。

    况且他还不到退休年龄呢，这种感觉更叫他挫败。而且以他这岁数，出去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如果不是赵年，他压根不会找到这么好的肥差。

    李大海心里滋味复杂，咋感觉有点像卖女求荣。

    不过看李念念美滋滋的，想必赵年对她是真的好，并不只是花钱寻乐子而已，否则也不会特意打听他们老家的位置然后开七八个小时的车过去。

    李大海反省自己是不是对赵年有偏见，就因为知道他有钱？呵呵，真没想到，他竟然也有仇富心态。

    李大海才注意到李念念脚边放着一个黑色袋子，一上车的时候他咋就没看见呢：“那是什么。”

    李念念以为爸爸看见了，只是没兴趣问，原来是没看见啊，她拿起来：“我中午和……赵年吃饭了……他送我的。”说到名字的时候，她顿了顿，因为怕自己又说到路年：“是一套护肤品，很贵的。”

    “多少钱。”李大海问。

    “一整套不知道，我上网查查。反正一瓶面霜就上万。”李念念说。

    李大海咂舌：“他对你这么舍得花钱啊。”

    李念念听出爸爸语气里对路年有一点点改观，连忙趁热打铁：

    “是啊，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要求他给我买过什么，都是他主动买的。今早他就给我发了五万块，说庆祝我入职，中午又给我送这个，还说庆祝我入职，我去学车也是他叫的，说学好以后要给我买一辆上百万的车，图片都给我看了，粉红色的宝家的车，很漂亮……”

    “他也一直给我送过珠宝还有衣服，不过我怕你骂，所以一直藏起来，你生病住院时给我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让我给你转单人间，所以那时候我才问你要不要转……”

    她一直絮絮叨叨，除了路年保住爸爸那件事外，能说的她都说了。

    李大海逐渐沉默，到最后彻底说不出话来。

    难怪李念念就算做了手术也宁愿不跟这男人说，自己扛下。这么一听，赵年对她倒是挺好，而且爱屋及乌，连他的医药费和老家的困境都看在眼里，并伸出援手。

    “你为什么不跟赵年说你怀孕的事？他说过不想结婚还是怎的？”李大海询问。

    “他没有说过，是我自己决定的，爸，你不觉得这事只有这样才是最好吗，要是他不要，说出来多伤我心，要是他要，我也不可能生啊，我才刚毕业，我起码得工作几年再考虑结婚的事，说了我们中间就有一道隔阂了。”李念念自认为自己的思考没有问题。

    “……”李大海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但他又无法苟同，最后叹气一声：“你长大了，自己决定吧。要是以后想分手，也别有心理负担，大不了爸爸把钱都赔给他。”

    当然没办法完全算清楚，况且赵年不管怎么说也害得李念念做了手术，剩下的就当作是他的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