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啥?”
“她说我们俩以后在学校要盯紧你一点,不能让你把魔爪伸向周围的女生。”
“你们两个不要诽谤我。”
“可是为了你好哦。”
她用食指和中指比出剪刀的形状,然后用力合上。
那个动作又让我下半身疼了一次。我抓住她的手指。
“连校长都说了,那个方案是要被取消的。况且不需要你们两个看着也不会有问题,我好歹也是有底线和自尊的人。”
有吗?看看我现在的模样,好像早就已经丢掉了自尊的某一部分,于是这句话显得特别苍白。
不对,连我自己都否定自己怎么行,就是因为身处逆境才要坚持自我。
“不要谈论我的事了,为什么这么晚不回房间,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别说出要一起睡那样的话啊。”
“如果是呢?”子云丢下手机爬起来,突然凑近盯着我的双眼“反正现在说是姐姐也行吧,姐妹同睡一张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个眼神竟如此认真。
“喂,你不会说真的吧?我们好歹也快成年了......”
噗嗤!
我话还没说完子云就笑出来,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
“你这丫头,和袁玲学的吧?”
“没有没有,只是我忍不住想捉弄你一下而已。”
“我要把你赶出去。”
“别啊,我真的是好意才来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
“看你有没有脱一层皮。”
“皮没脱,倒是丢了半边魂。”
“那就用子云的妹妹之力帮你恢复。”
她靠上来,脸颊蹭在我的手臂上,尽情的撒娇,确实有消除疲劳的作用。
我在床边坐下来,两人无言地待了一会,享受着子云带给我的安宁。
突然间,我瞥到枕头边的白色相框,心头一震。那原本是我放在书柜最上层最里面的东西,承载了我和子云的回忆,我把它拿起来,相框里有我和芓云的笑脸,比现在年轻,袁玲夹在我们之间呲牙笑得像太阳花一样明朗。在她身后,还有一位面露微笑的娇小女孩,记忆中的长发在女孩身后飞舞,无论什么时候看,“美丽”这两个字就像刻印在她的生命中。
“你把它拿下来的。”
“嗯。都落了一层灰,不好好保管可不行,这是她留给我们仅有的东西。”
子云的话撕开回忆里的伤疤,我下意识咬紧嘴唇。
这张照片记录了我们的童年时光,到目前为止,我人生中一半以上的时光都在这四人组里度过。我们是邻居,是玩伴,是同学,四人组成的拼图带给我一个完整的童年。
然而我的这份拼图里还藏着其他的东西。
这个女孩是我的初恋对象,暗恋对象。
一直没有传达出去的感情,我曾经以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亲口告诉她,但没想到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她的离开不是自己的意愿,也不是父母因素,更不存在别人的排挤,而是一个让我们大家都感到无奈并且愤怒的现实。
疾病。
我不知道确切的术语怎么说,只是从各方面的描述中我了解到她大脑里长出了普通人不该有的东西,类似于肿瘤,并且会持续长大,毁坏她的身体,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她将活不到高中毕业。
我们这里没有医治她的条件,所以她父母必须辞掉工作,卖掉房子,带她去更遥远的地方治疗。
为什么偏偏是她?
我很难过,很苦恼,很疑惑,然后转变成愤怒。
对她大脑中的病毒愤怒,也对无力医治她的医生愤怒,甚至于到最后对生病的她本身也产生了无法消除的怒意。
所以她离开那天我没去送她,而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载着她的飞机飞向远方。
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也成了留在我心中的肿瘤,不断地折磨着我。
“你喜欢的话就拿到你的房间去吧。”
我把相框交给子云。她离开那一天起我就把这相框放进自己平时看不到的地方,我无法面对她的脸,即使是通过照片,也不能鼓起勇气和她对视。
我希望看不到她的模样能让我心里稍微好受一些,虽然她早已刻在脑海里。
“你不想她了吗?”
现在的她也许在某个遥远的房间,和我们看着同一片夜空,也有可能已经去了更遥远的地方。那片黑夜正是隔绝我和她的界限,无论怎样的思念都无法穿过它传达到另一个人那里去。
毕竟黑暗不会骗人。
“现在的我更想去在意还在我身边的人。”
子云好像感受到我的心情,转了下身体,抱着相框背靠着我。
“谢谢你愿意陪我,这样的事情任谁看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是的,随便换做其他普通人,恐怕都不会同意去做我现在正在做的事。
但是我们不同,我们切身体会过失去某个人的感受,那片丢失的拼图,就是从我们的生活中硬生生挖走的伤痕。
剩下的三人必须共同面对,为了弥补那份空缺,我们要靠得更紧。要背靠着背,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再也不让其中一人离开。
我把手按在子云脑袋上。
“和我就别那么见外了,不管你要到何处去,我都一定会跟你一起。”
“真的?”
“嗯。”
“哪里都行?”
“哪怕到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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