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曾在极乐楼弹的那两首曲子叫什么名字？”苏煜说完后等不到宁知嫚的回应，回头看，宁知嫚正拿着一本书出神，不由问道，“师尊，你怎么了？”
宁知嫚回过神来，合上从听雨借来的那本戏本子，道：“啊？哦，那个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我随便弹的。”
“嗯。”苏煜把目光放到宁知嫚手上，“师尊在看什么？”
“从听雨那儿借来的戏本子。”宁知嫚紧张地搓了搓衣角，保持声音的平稳，“挺有趣的，你要看看吗？”
“既然师尊说有趣那徒儿定是要看的。”他拿过宁知嫚手上的戏本子，径自打开看。
宁知嫚更紧张了，不停地偷瞄苏煜的表情。
啊啊啊她真是太差劲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苏煜？
可是，她不敢确定自己对苏煜打开心扉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不敢赌。
故事不长，但因为宁知嫚非常紧张苏煜的反应所以一直盯着他。苏煜笑她跟着笑，苏煜皱眉她也跟着皱眉，在这一刻钟时间宁知嫚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因别人的情绪改变而影响自己情绪的心情。
很……心动。
她在穿越之前有过一次恋爱，虽然最后发现那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但她知道自己那时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时常思念他，想起他的事就会不自觉的笑，想要替他做些什么，想他能开心。
她是恋爱过的，也知道什么是恋爱。
但此时的感受与那时完全不同。
若细说哪里不同，她认为是安全感。
那时一股脑得想对那人好，从未想过那人是不是真的接受她，有没有喜欢过她。所以最终她的恋情才会失败吧。
正是因为有过一次这样的经验，她对自己的感情格外小心，特别是自己看重的人。
而苏煜一直都给足了她安全感，从她从永灵洞醒来便一直跟着她，时不时流露出的情感让她跳动不已。
很充实，很温暖。
如果可以，她很希望能跟苏煜一起走下去。
所以，她能期待下吗？
“师尊这是怎么了？”苏煜饶有兴趣地笑了两声，“从方才就一直盯着我看，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呃……咳咳。”宁知嫚轻咳两声假装镇定，“你看完了？”
苏煜笑意不减反而更深，“嗯，看完了。”
“看完之后有什么感想吗？”说完，宁知嫚感觉自己说的不够明确，又补一句，“比如郑公和郑夫人啊，郑夫人去世后郑公续弦什么的。”
“虚伪。”苏煜冷冷道，“郑公过于虚伪。”
宁知嫚震惊他会说出这样的回答，不禁反问：“为什么？”
苏煜笑容不变，但冷漠的话语让宁知嫚刚刚还温热的心凉了个透彻。
“若郑公真的爱他的原配夫人，就不会让她一人离去。茶不思饭不香？可能是有那么一点伤心吧，但他绝对谈不上爱，真正爱一个人是容不下任何人的，续弦更是无稽之谈。”
苏煜直直地盯着宁知嫚，冰凉的手轻抚她的脸颊，贪恋她身上的温暖。
“如果是我，势必会追到天涯海角。师尊在哪，我就在哪。师尊若死，我定不独活。”
宁知嫚只觉得从苏煜掌心传来的冰凉透进她的心里，冰的她忍不住打寒颤。那双星眸里的偏执深深地刺痛了她，仿佛她只要稍微走远一些就会拉断苏煜内心深处那根线。
“啪嗒”一声，宁知嫚下意识往声源看，是无意中没抓稳戏本子掉地上了。
她回过神来，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干笑道：“啊哈哈哈，跳过这个话题，太沉重了。话说你刚刚为什么会想起来问我那两首琵琶曲子？”
苏煜收回手，仍是直勾勾看着她，“突然想听。”
“你想听我可以弹给你听。”宁知嫚被那双星眸刺得想要逃离，脑子快速寻找离开的借口，“但是我没有琵琶。”
“江薇有，我命人吩咐她给师尊拿来。”苏煜招手就想叫念露进来，却被宁知嫚打断。
“不用了，我去拿吧，正好有事寻她。”虽然是假的。
苏煜看了她一会儿，应道：“好，那我在此处等师尊回来。”
宁知嫚悄悄松了口气，勉强地扬起微笑，道：“那我去了。”
“嗯。”苏煜应一声，在她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突然道，“师尊，等你回来时我有话跟你说。”
宁知嫚顿了一下，回头应一句好又走了，步伐很是平稳。
等离了院子确认所处位置没人之后，宁知嫚无力地靠在墙边，缓缓滑下。
她颤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牙齿紧咬，胸口的闷堵比以往更胜几分，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心里的期待在苏煜说出那些话时就被浇了个透心凉，她哪里还敢有半分念头。
她明白的，她明白苏煜说的是真的。他认真的时候会紧紧盯着她，将他的心意完完全全地摆开在她眼前，让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这样我又怎么接受你？
.
苏煜视角。
宁知嫚去的有些久，墨云院到江薇现在的住处并不是很远，若只是拿琵琶的功夫宁知嫚应当回来了。
苏煜抿一口茶，回想起刚刚宁知嫚震惊的表情。
师尊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是知道他对她的执念后吓到了吗？
师尊，会厌恶他吗？
苏煜用力捏紧茶杯，杯中的茶水轻轻晃荡，荡起一圈涟漪。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想要告诉师尊他心里的想法。
他想占有她，不，他想独占她。他想要她像他一样日日夜夜都思念对方，与她一起过上游山玩水欢声笑语的生活。
他，不想叫她师尊。
这种想法是从何时开始的？
苏煜稍稍松手，放下茶杯，轻轻揉捏自己的手指。
一直以来他都以能够唤她师尊为豪，连大名鼎鼎的萧成昱主动收他为徒他也不愿意答应。他曾以为，是因为他心里敬她，仰慕她。
可后来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后，他发现，不是这样的。
他嘴上叫她师尊，心里却并不希望叫她师尊。
但是，他和她之间只有这个虚无的称呼联系着。他除却十年前和她用这层关系相处过那一小段时间，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十年，他战战兢兢地抓住这层关系不放，就像是抓着一根随时会断的细线。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地细心呵护着。
他害怕自己万一真的答应萧成昱成为他的弟子，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不要，他不允许自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在她苏醒之后，他才发觉自己深藏在心底的感情已经藏不住了。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对身为师尊的她大不敬，他也知道对她出手是对道义有悖伦理。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m.78zw.com/
但这又如何呢？
他再也不想小心翼翼地维护与她之间似有似无的虚假关系，他想实实在在地占有她，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为此，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他都再也不会放手，再也不会让她像十年前那样留下他一人离开。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苏煜知道这是宁知嫚回来了。
他扬起平日里的微笑，注视着让他梦魂牵绕的人，轻声唤道：“师尊。”
“嗯。”宁知嫚的神情看起来不太自然，“江薇告诉我，今日是你生辰，对吗？”
“是。”苏煜接过她手里的琵琶，替她拉开椅子。
宁知嫚顺势坐下，语气有些不满，“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起过？”
苏煜倒一杯茶推到她桌前，应道：“师尊没问。”
“没问你就不说？”宁知嫚有点生气，不过是生自己的气，“整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哪里会想到问这个。不过也怪我，认识你时间这么长了对你还一无所知。你才十几岁，该撒娇的时候还是要撒娇的，我又不是那些板着脸顽固的长辈。”78中文首发 https://www.78zw.com https://m.78zw.com
苏煜轻笑两声，“师尊想要徒儿怎么做？”
“什么我想要你怎么做，你来问我不就没有意义了吗？”宁知嫚似是想到什么，双颊染上绯红，眼睛往右撇，“你做你自己不就好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每年一次的生辰意义就在于此啊。”
苏煜瞳孔萎缩，心中藏匿的感情快要被宁知嫚绯红的双颊勾引出来，在胸口涨得发痛。他攥紧拳头，星眸闪烁的光芒暗晦不明。
“真的吗？师尊，徒儿今日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宁知嫚有预感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吃掉了，心里有点后悔说出那些话，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就不能打退堂鼓，她咽口水补一句，“但是不能太过分。”
“嗯！”苏煜笑容变深了，星眸微微弯起，像是有春天里怡人美景的魔力般，看的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说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苏煜没有立刻接话，一双快要溺出水的星眸紧紧看着她，看得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应该不会提什么十八禁的要求吧……
“还有，一些不该我们之间做的事也不……”
“徒儿想跟师尊一起待一整天。”
“……行。”
交错的声音有些混乱，不过也不妨碍他们听清对方的话。宁知嫚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苏煜刚刚说了什么，苏煜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一遍。
“徒儿想跟师尊一起待一整天。”
“哦。”宁知嫚松一口气，又反问道，“就这样？”
苏煜的笑容依旧灿烂，“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