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嫚很快就追上他们，就在离他们还剩三米距离时，之前那种让她痛到窒息的感觉从四肢传来。
她绝望道：“你不是说，不会再、给它第二次、机会吗？”
“是啊。”张唯无所谓地过来背起她，“但我没说不会痛。”
草你大爷！
这是宁知嫚昏迷前所想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的时间，她也清醒过几次，不过都是被叫醒了吃药。
嘴里怪异的苦涩不断，手上也传来丝丝痛感。她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失，以及缠绕在身体上冰冷的空气。
她要死了吗？
说起来，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
十年前与师姐对战失去意识的时候，也是这种被这种冰冷的空气包围着。
那时候有个哭泣的声音不停地对她说。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明白，声音的主人为什么要道歉，但莫名的，感到很安心。
宁知妤舀一勺人参汤，小心翼翼地喂到宁知嫚嘴里。确认她有将人参汤喝下后，宁知妤放下碗，低头抹掉眼角的泪水。
“妤儿。”张唯走进房间轻声道，“还没醒吗？”
“嗯。”宁知妤快速抹干泪水，仰头道，“王叔有何事？”
看到她泛红的眼睛，张唯暗自叹口气，“老夫来看看这丫头，可有发热？”
宁知妤摇头，轻轻抚摸宁知嫚苍白的脸颊，“并无其他症状，只是昏睡不醒。”
“唔……”宁知嫚的睫毛颤了颤。
宁知妤立马跳起来，激动道：“王叔！”
张唯立刻上前把脉，后转头对宁知妤道：“去将我备好的那碗汤水拿来！”
“是！”宁知妤破涕为笑。
这是什么味道，又甜又酸，还有点涩。
“咳咳咳！”宁知嫚被浓稠的液体呛醒，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汤勺在她眼前，“这是，咳咳，什么啊，好难喝。”
张唯哭笑不得，“你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
宁知嫚没心思跟张唯玩笑，只觉嘴里的怪味久经不散，十分难受。
“水，给我水。”
“好好好，水来了。”宁知妤倒好一杯茶水到床前喂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锦被上。
宁知嫚喝完水缓过气后，实在不明白宁知妤为什么哭着笑，即使没什么力气开口也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宁知妤一边抹泪一边道，“没什么，姐姐只是高兴。”
张唯在旁收拾着瓶瓶罐罐放到他的药箱里，“你和小四都从鬼门关里回来了，可不是高兴吗。”
“啊！”听他这么一说宁知嫚才想起萧成昱，“师兄没事吧？”
“昱已经没事了。”宁知嫚将空茶杯放到旁边的茶几上，“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我先去看看小四。”张唯提起他的药箱，“有事吩咐下人唤我。”
“多谢王叔。”宁知妤送他出去。
宁知嫚躺了一会儿，听到宁知妤折回房间的脚步声，问道：“师姐不去一起看师兄吗？”
宁知妤摇摇头，坐到床边，“昱有人照顾，我留在这就好。”
她虽说的轻松，但抓宁知嫚的手抓的很用力。
宁知嫚愣了一会儿，与宁知妤对视，发现宁知妤的笑容有些牵强。师姐从她醒来时就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师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宁知妤摇摇头，抿嘴低头，声音颤抖。
“这种时候还在关心我，我……”
“呃……”宁知嫚听声音觉得不太对劲，稍微低头查看宁知妤，惊道，“怎么又哭了！？”
宁知妤亦没有掩饰，抬头时满脸泪痕，眼眶泛红。她猛地抱住宁知嫚，在宁知嫚耳边道出心中的愧疚与害怕。
“对不起，嫚儿，我又一次选择放弃你。”
宁知嫚心想：是在说她救师兄的事吧，但那都是她自愿的。
正想跟她说没关系，宁知妤比她先一步开口。
“我明明已经发过誓，一定要好好护着你。”想到那时候因为自私没有说出口的话，宁知妤又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但我却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你不一定会死，而昱再不救就……”
宁知妤回想起给萧成昱解毒的画面，她看着嫚儿脸色越来越苍白，直至王叔告诉她嫚儿危在旦夕那一刻，她才明白，是她的自私将嫚儿推向了死亡。
十年前嫚儿被她刺穿倒在她身上时，最后的最后，仍担忧着她让她小心上官青。
而这次从鬼门关回来后没有任何抱怨，依旧温柔地关心她。
她究竟要如何偿还才还得清？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身体颤抖不已，宁知嫚的心跟着揪成一团。
“嫚儿。”宁知妤紧紧贴着宁知嫚的身体，只有感受到她实实在在的体温才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在嫚儿亲口说出愿意救昱时，她松了口气。
也是那时她才明白从前嫚儿为什么会说她骗子。她确实是个骗子，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又一次次放弃她的骗子。
“你想要的，姐姐都会给你。”
如此自私的她不配获得幸福。
“我会与昱和离，你会当上逸王妃。”
下一刻，宁知妤被猛地推开，对上一张愤怒的脸。
“宁知妤！你说什么！”虽然宁知嫚声音虚弱，但因愤怒的气势反而更加骇人，“你再说一遍？”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宁知妤愣愣的【修】，“我会与昱和离，你会当上……”
“不可以！”宁知嫚猛地打断她，用尽全力抓住她的肩膀，“我说不可以！听见没有！”
宁知妤担心她手腕的伤口裂开，抬手拉下宁知嫚受伤的左手，露出她左手手腕上的绷带。
“嫚儿，你身体还很虚弱，快躺下。”
宁知嫚看到宁知妤手上的绷带，心意更加坚决。
“师姐，不管是我还是别人，不管是救了你还是救了师兄。答应我，别把师兄让出去，好吗？”
宁知妤眸光暗了暗，轻轻摇头，“这是姐姐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