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销售怎么样？”
“老样子呗，广告费增加了三成，毫无起色。”
“钟家原本是最有资本的贵族，没想到几个世纪下来混成这副惨淡模样……”
“嘘，小点声，马上到会议时间了，千万别让钟慎那老家伙听见……”
两个压低音量谈论的人是钟家的旁支，不是企业骨干，作为钟氏贵族老一辈人，每次的家族会议都能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钟家如今的掌权人钟慎年过半百，铁血手腕儿、执行力一流，只是太过谨慎，总也抓不住时机……那都是场面话，说白了就是没有预判市场的眼界和头脑，这才让钟家在整个蓝星域诸多的星舰企业中节节败退。
会议室的门推开了，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年长的是掌权人钟慎，年轻的是掌权人幼子钟际，就读于蓝星域主星——时星的最高学府，柏森军校。
“咦，钟际那小子怎么也跟来了？”
“莫非是老头子的觉得自己快不中用了，这才让儿子急急上位？”
“哈，就算上位那也是钟羿的事儿，还轮不到他钟际……”
轻细的谈论声，还是没能逃过钟际的S级的耳力，他目光淡淡落在那二人身上，先于自家父亲作出了回应，笑容一如既往的单纯无害：“二位叔伯在谈论什么振族大计？不妨说与我这个小辈听听。”
那二人笑容僵了僵。
钟家本家没一个省心的，掌权人食古不化就是不肯从星舰企业转型，家族长子从军校毕业后就出去鬼混了，对家里不闻不问没有丝毫责任心，二儿子上进心是有的，就是说话绵里藏针，开口是像模像样的敬重、话末了总能呛你几句……
“嗬嗬，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些家常话。”
钟慎只淡淡瞥了一眼那二人并未理会，没想到钟际又接了句：“看来是二位叔伯对我们振族计划早就了然于胸了，才能淡然自若的在会议前谈家常，毕竟，我们已经连续亏损了整两年。”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两个旁支叫苦不迭。
分明是老头子一直不肯另谋生路，非得在星舰上死磕，如果稍微变通一下，哪怕是发展成为落后星群家庭主妇生产廉价产品的公司，面子是丢了些，可那的赚头比饱和到满溢的星舰市场好得多，钟家更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这下倒好，一进门就拿无辜人开刀。
他们这种拿着零星股权、连操心都是白忙活的人也很心累的好么？
近几年来，钟氏的家族会议由原本的一月一次，到了如今的一周一次，足见钟氏的危机的迫近和逼仄。
老爷子钟慎不肯放弃钟氏发家的星舰行当，虽然有些旁支骨干也提出过相当可行的转型意见，但一直没能过的了老爷子那关。
钟氏旁系们无奈之余纷纷有了另谋出路的打算，毕竟谁也不想在岌岌可危、将倾的钟氏大厦上死磕到底。
不知什么时候起，钟际开始参与钟氏的家族会议，作为一个军校在校生，就算是已经内定好了军区的职务，也没立场在这里头指手画脚。
本家唯二能在会议上发言的，除了钟慎，就数钟际的大哥、钟氏第一顺位继承人——钟羿了。
唯一一个来自钟氏远航公司总部的销售主管温正和，接收到老爷子的指令后，将下头销售公司的情况作了汇总，不出意外的让人摇头叹息的业绩。
“……综上，这个月的销售情况与上个月持平，有微弱的起伏，但比起追加三成的广告投入，说是情况更糟也不为过。”温正和结束汇报工作，直言不讳的道出钟氏的危机。
他是钟氏年纪最轻的销售主管，甚至比手底下直属的十二星群的销售分公司的主管都要年轻许多。
温正和前些年被钟老爷子一手提拔，顶着压力当了总部销售主管，却一直没做出成绩，很多旁支等着看温正和的笑话。
这些年笑话没少看，温正和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销售主管一把手的位子上，让许多旁系百思不得其解。
铁血手腕了半辈子的老爷子，为什么对一个不中用的销售主管那么信任，甚至是在钟氏面临亏损的情况下，依旧没有丝毫换人的念头？
这换在前几年，他们还能猜测着，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头子怕是在酝酿什么大招了。
如今温正和在钟氏当了好几年的米虫，他们早就习惯了。
业绩一直上不去，钟氏在星舰行业中的市场份额也日渐萎缩，照这种势头下去，再过个三五年，钟氏怕是要被踢出贵族圈了。
“小际，你怎么看？”
老爷子钟慎在会议的末尾总会点两个人出来说几句废话。
钟家并非没有能人志士，可点子再好过不了老爷子那关，也就相当于没有。
旁系老一辈们都当做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准备随意听听，却瞧见那个还没出大学校门的毛头小子顶着灿烂的笑容迎上去：
“父亲，紧凑型、经济型的星舰已经不能为钟氏带来可观利润了，连能干的温总都让钟氏连续亏损了两年，我觉得，钟氏是时候要进军豪华星舰的市场了。”
话一出，不少旁系当场就毫不掩饰的笑了。
“二少爷真是初生牛犊，钟氏现在转型还来得及，凭着贵族的通行证保准能在特供行业里混的风生水起，但进入豪华星舰就是钟氏想多了……豪华星舰市场上的巨头还少么？钟氏过去了，那根本就称不上和人家硬碰硬，充其量是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市场份额玩自杀。”
“哈哈，三哥说的太有道理了。小际你想的也太容易了些，前段时间赵家不是也新成立了一个豪华星舰部门么？好像叫什么Young的，钱没少砸进去，结果还没开局，人家豪强就把市场入口给摁死了，让赵家硬生生亏损了200个亿，赵家老头子差点在发布会上哭了……”
“再说那小温也算得上是人才？进了钟氏后连一次业绩都没做出来，二少爷就算闹着玩，也多少了解一下行情吧？”
另外一个中年人也装出老好人的模样劝道：“当家的，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小际的话的确太不切实际了。赵家的前车之鉴还没过去，我们也该引以为戒，戒骄戒躁，年轻人么，冲动有闯劲儿总是好的，但也不能盲目。小温你也别太在意，大家都是为钟氏出谋划策呢，可能开口话重了些。”
……
比起前几次，这周的会议格外热闹，高层们似乎是揪住了一个笑料，不断的上来踩两脚，试图让钟老爷子感受到足够多的羞辱。毕竟，这些年他们被压抑了太久，被迫不得转型的日子也太长了些，久远到，他们仅凭钟际的一句热血无脑的话就能兴奋起来。
会议桌前的热闹让钟际瞧着很舒心，尤其是温正和那饶有深意的笑，让他更舒心了。
“诸位先冷静一下，二少爷话还没说完呢，兴许钟氏真的有希望进军豪华星舰市场呢。”
温正和不咸不淡的开口，修长的指尖一下下的摩挲着杯壁，会议室安静了不少，他这才悠哉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真的为钟际说话，还是同他们一样看着笑话。
瞧着温正和那无所谓的姿态，旁系们内心的笑意更压抑不住了，嚷嚷声差点把天花板给掀了。
稳坐在首脑位置的钟老爷子，自钟际开口后就没吐出半个字来，高层们嗤笑连绵，老爷子竟然还有心情闭目养神，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太过信任自己无知无畏的儿子。
钟际笑着迎上温正和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与之类似的从容淡定：“温总还真是猜对了，两年内，钟家会进军豪华星舰市场，上市不超过三年应该就能成为最畅销的豪华星舰。我这人吧，没什么追求，五年之内做个蓝星域的首富就行了，其他的都随意。”
钟际这话把高层们都给逗乐了，感情这娇生惯养、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以为自己是罕见的双S级资质就能在商场上心想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