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杜正清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中反复思量着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情。他之前并没有想到洛嘉和煜凌公主会是情人关系,现在他才明白,为何自己刚到这里执教,就隐约感觉到了洛嘉对自己的敌意。现在看来,洛嘉对煜凌公主是痴心一片,而煜凌公主虽然邪乎得可以,但对洛嘉也是别有一番深情的,否则就不会警告自己不许再伤害他。
这些,原本都与他无关,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担心,万一煜凌公主为了挽回与洛嘉的感情真的不再跟他来往,那么他为承秀寻解药的大计就要受到影响了。
从前像躲瘟疫似的躲着她,如今,竟是担心起她会和自己“一刀两断”来了,如果担心成真,恐怕他还得厚着脸皮想方设法再贴上去吧?想到这个极具讽刺性的事实,他不由得满心悲凉地苦笑着把脸埋入了枕间。
忽然,一阵轻细而急促的敲门声惊回了他的思绪,随后,一个极其出乎意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可以进来吗?我有话跟你说。”
是洛嘉!杜正清一愣。他怎么都料想不到,洛嘉竟会主动来找自己。他们之间……自然是不存在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可能性的,那么,他来做什么?报上次的一剑之仇?跟他摊牌,叫他识相点,趁早从煜凌公主身边滚蛋?好吧,不管是为什么,人都找上门来了,他总不能避而不见,见招拆招便是了。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他点亮油灯后三两步来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请进。”
洛嘉也不客气,径直跨进了房间。不知是因为灯火幽暗的关系,还是因为他先前受过伤,气血不足,总之脸色显得特别难看,甚至有些怕人。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终是杜正清先开了口:“你的伤……如何了?上次的事,很抱歉。”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会临时起意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也许是眼前这男人对煜凌公主的痴情让他产生了些许同病相怜之感,所以,想起那迫不得已的一剑,他心中不免有些歉疚。
“那么点小伤,死不了人的!”洛嘉心情复杂地扯了扯唇角,“你嘴上说得虽狠,但真正下手时,刺的只是我的穴道,而非后心要害,我纵然本事不济,却还不至于连这点都不知道!”
“那就……好!”杜正清轻吁了口气,看来,洛嘉倒比他想象中要理智得多,但眼下这种尴尬的局面,无论如何还是不能对其来意抱有过于乐观的幻想的,于是,他又接着问道,“那么,你今晚来是……”
洛嘉神情一顿,突然沉下了脸:“老实告诉我,你接近公主,究竟是为了什么?”
杜正清心头剧震,剑眉顿时警惕地挑起。
洛嘉见状,忙摆了摆手道:“你先别恼,听我把话说完。你与天朝懿德长公主的往事,我也略有所闻,根据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我不认为……你会因为贪图美色,就轻易背弃一个苦苦等了你将近五年的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她用什么手段威胁了你?这个威胁,多半与懿德长公主有关吧?”
洛嘉口中的这个“她”,指的自然是云桑馨泽。在这之前,杜正清对洛嘉并没有用过太多心思去了解,此时听着他这番头头是道、一语中的的话,他不由得很是震惊。不过,他也不是遇到一点事情就会惊慌失措的毛头小子,在迅速权衡利弊之后,他便直截了当地点头:“洛嘉队长果然高明。没错,我是受制于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懿德长公主。你现在都已经知道了,那么打算怎么办呢?”
“杜教头还真是快人快语!”洛嘉眯了眯眼,也有些意外于杜正清竟会承认得这样爽快,“那,我们就来谈个条件吧,你告诉我,她是如何要挟你的,如果,我能设法帮你解决懿德长公主的危机……”
杜正清沉吟了一下,忽然觉得,这倒也不失个一个好办法。寄望于从煜凌公主口中套出解蛊的方法,就算成功了,她说出答案的可靠性也还值得怀疑,如果洛嘉肯帮自己,一来,他与煜凌公主在一起看来绝非一天两天的事情,怎么也比自己更了解她,二来,他帮自己救了承秀,就等于消灭了自己留在煜凌公主身边的唯一理由,从他自身利益的角度来考虑,应当也是会尽力而为的,这样或许更有希望成功。
于是,他决然点头:“只要你真能帮上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就算要你的命也成?”洛嘉咬着牙,目光蓦然变得有些森冷可怖,“既然话都说到这分上了,我也不妨对你直言,我爱她,就和你爱懿德长公主一样,我绝对不能容忍一个既占了她身子,又占了她心的男人活在这世上!更何况,你知道了她人后的另一面,多活一天,对她来说就多一分危险,这也是我所无法容忍的。我的武功是不及你,不过,不是我自吹自擂,凭我用毒的本事,要你死得莫名其妙绝不是什么难事,与你谈条件,那是因为我把你看做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