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承秀心底一千一万个想出宫去找杜正清问个明白,但她的屡屡发病让身边的亲人们个个提心吊胆,风声鹤唳,谁敢在还没确认她彻底痊愈之前就让她出去?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杜正清之间的问题,也不好过分相强,也只能暂且忍耐了。
这天晚上,王太医又进宫来了,说是来给承秀复查身体。与上次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多了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据他所说,那是他的徒弟刘子明,今日是特地带他进宫来历练的。
这说法合情合理,其他人倒是也没多想什么,惟独承秀凭着某种强烈的直觉发现了异常。
王太医给自己检查身体时,那刘子明虽然貌似谦卑谨慎地低着头,但她还是察觉到他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瞧,那神情里有紧张,有期待,有心疼,有欢喜,也有着依依不舍的眷恋。尤其是在王太医结束了检查,说明她的身体已经无恙,师徒二人告退离去之前,那刘子明悄悄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凄恻得恍若诀别,却又含着生生世世绵延不绝似的深情,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表情,却叫承秀的心无端地跟着疼了一下,那痛,牵扯五脏,深入骨髓,几乎让她在那一瞬间为之窒息。
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怎么可能有着这样的眼神和表情,又怎么可能在她心底激起这样的波澜?望着那刘子明即将消失在大殿门口的背影,承秀心头猛跳,并无证据却格外清晰的答案霎时间跃然心头:是他,是他!那所谓的刘子明,根本就是杜正清假扮的,一定是他!
他表面上与她闹翻冷战,直到现在也不愿跟她和解,暗地里,却扮作另一个人偷偷来看她,从他刚才的眼神来看,分明还是对她一往情深的,可不知为了什么,又显得那么悲伤,似乎一旦从这里离开,两人便永远也不会再相见了一般。他到底有什么苦衷?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有那么一刹,她几乎就想脱口而呼,但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住了。那“师徒俩”一走,她便对父亲和哥哥说自己想睡下休息了,他们未疑有他,也就依言离开了。等他们走远以后,她蓦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急声喊道:“小惠,小惠!”
听她喊得火烧火燎,小惠赶紧跑了过来,紧张地问道:“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仔细听着便是!”承秀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马上抄后花园的那条近路去找侍卫统领龙江,告诉他,无论用什么法子,替我阻一下王太医师徒俩,尽量拖延他们出宫的时间,能拖多久拖多久,知道吗?”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见承秀急得额上冒汗,双眼泛红,小惠虽是满心惊疑,但也知眼下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于是应了声“是”便赶紧跑出去了。
小惠出门的同时,承秀也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便服出了储秀宫,一路上,侍卫宫女见她身着便装匆匆赶路都不免有些诧异,但她从前也是常常微服出宫去找杜正清或是庭兰夫妇的,平时连皇上皇后和太上皇都从不干涉,他们又怎敢多事。于是,她一路畅行来到了皇城与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承德门,只见龙江负手立在那里,似乎正在蹙眉沉思着什么。
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龙江立刻扭头去看,发现来人是承秀,便要上前行礼,承秀忙一摆手道:“龙统领不必多礼。快告诉我,王太医和他那徒弟呢?”
“微臣已用向王太医请教病理的借口拖延了片刻,如果再拖,也实在没有理由了,他们此时刚出皇城……”
“好,我知道了!如果皇兄问起我的行踪,就说我去找杜教头了!”一口气说完,承秀已顾不得掩饰,用上轻功提纵术一阵风似的掠了出去。
平时,承秀要出宫没有人会阻止,但照例要向当值侍卫报备一声,以免真有什么事的话连人都找不到。这样的事龙江已不是第一次经历,可还从来没见过承秀走得如此焦急匆忙的,再联想到方才她派了小惠来叫自己拖延王太医师徒出宫的时间,却又不说是为什么,他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简单。78中文最快
稍一权衡之后,他顿足暗道:“公主啊公主,为了对您的安全负责,宁可事后被您责怪多管闲事,微臣也不能袖手不理呀!”
主意已定,他立即唤过两名轻功较好的手下吩咐道:“你们去跟着公主,暗中保护她,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就不要现身,知道吗?”
那两名手下领命而去之后,龙江又嘱咐了在宫门口当值的手下几句,随即匆匆离开,直奔御书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