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饭过后，沈碧珂雷打不动地回去睡午觉，顾念则来到穿柳庄里找巴彦。在玉藻堂的情景实在惨烈，顾念每每回想那段经历都觉得有东西堵在了自己胸口，她无法想象巴彦的心情。

    木屋的门虚掩着，走得近了就已经能够听到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找东西。顾念深吸一口气，推开小木屋的门，她看见八仙桌上摊开了一只包裹，里面装着零星几件衣服和一些银两，难以置信地问道：“巴彦，你要去哪里？”

    巴彦听到声响回头，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淡淡的的打了局招呼：“你来了。”短短几天不见，巴彦的胡子已经长了不少，没有打理，一副胡子拉渣的模样。

    顾念勉强笑了笑：“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吃惊？难道你知道我会来吗？”

    “不会有其他人了。”说话间，巴彦并没有停下手头上的事情。

    “你收拾包袱，是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会去哪。我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我在穿柳庄里待了太久了，都快忘了外面是什么样了。”他望着窗外那密密匝匝的树林，眼睛里依旧很淡漠。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几天，也许几年，也许就不回来了。”

    顾念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离别，喃喃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走？是长老们下的命令吗？你又没有做错事情。”

    巴彦苦笑道：“我其实早该走了。我的羽族血统很低，从小在枫园就一直受排挤，一直很小心地过着日子。当年她出事的时候，我闯下了大祸，这些年多亏了方长老的照顾，才能留在这里当个守卫。”

    “一个月后就是箭术考试了，你不看看我能不能通过吗？”

    “一个月太久了。”巴彦说完，拍了拍她的脑袋：“小丫头，我教出来的徒弟我有信心。何况你现在已经是战胜过天帝少女的人了。”

    “你这就走吗？”

    “快了，等接任的人到了我就走。”巴彦拍拍顾念的肩膀，笑着催促道：“好了，有空就练箭去吧。往后在枫园里要好好加油，听方长老的话。以后的事情还多着呢，勇敢点，好好过。”

    巴彦将顾念送出了门，重新将门关上了。

    顾念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也没心思练箭了，径直走回了远香堂。

    顾念想起了那日在盐湖海上，徐元说起巴彦时的欲言又止，也想起了那日在飞髻山顶，巴彦故意落在最后偷偷捡起一枚发钗。可是她也知道，从巴彦将匕首刺进徐元胸膛的那一刻起，许多事情终究是回不去了。

    如今她只希望不要那么快找到那个接班的人，能让巴彦再守卫穿柳庄久一些。

    回到远香堂的时候，顾念依旧是一脸怔忡的表情，结果开门一看，沈碧珂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顾念不解问道：“你怎么了？”

    “我刚才梦见徐元了。我们在秘境里刚见到她时的样子，被吓醒了。”沈碧珂停顿了下，见顾念神色也不对劲，问道：“你不是去找巴彦了吗？怎么脸色也这么差？”

    顾念将脑袋抵在沈碧珂的肩膀上，声音沉闷：“阿珂，巴彦要离开枫园了。”

    “什么？”沈碧珂翻身下床，一边穿外衣一边问道：“他什么时候走？”

    “他只说快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拦着他呀。他的羽族血统那么低，又只擅长些武力，离开了枫园他能干什么呀！”沈碧珂见顾念一脸迷茫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看你就知道你没想到这一层，巴彦那些功夫在外面也不顶用啊。他就是一下子头脑发热，都没有想清楚。”

    沈碧珂拉着顾念一路小跑，一直到木屋前才停下来，一边掐着腰喘粗气一边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