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灰色的天空,天色阴暗的几乎像黄昏。
一直走到楼下的停车场,谢晓风的心里还在不安,杨丽娜最后那声悲戚的话一直在脑子里面回响。
汽车里一阵欢声笑语。
安安正伏在廖介川的膝盖上,举着小胖手玩手机游戏,小丫头兴致勃勃的,咯咯笑的像小鸡仔。
廖介川依然是清冷的面容,紧紧盯着安安的小脸,只有安安抬头朝他眯眼笑时,他才会心一笑。
老魏替她打开车门,谢晓风正要上车,远远地看到高宸走了过来,白色的医袍衬得他的脸色更加白皙。
“忙完了?”她问。
高宸点头,转而上前敲了敲车窗:“廖先生,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
“爸爸!”安安看到爸爸,很开心地叫了声,放下手机,抱着高宸的大腿就撒起了娇。
谢晓风看到廖介川眼睛里一瞬间的黯然。
“奶奶什么时候回家啊?”安安仰着小脸,扯着高宸的袖子玩。
“爸爸也不知道哦。”
安安不满意这个回答,叉着腰问:“爸爸你是医生嗳,病人生病了不是都要听医生的话吗?奶奶这回应该听爸爸的啊。”
高宸摸了摸安安的头,“那爸爸该听谁的话?”
安安眯着眼,笑的像个小松鼠,“当然听我的呀!”
高宸刮了下安安的鼻子,“跟你干妈玩一会,我找这个叔叔说会话。”
廖介川下了车,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走向不远处。
老魏伸着脖子,好奇地从车里往外张望:“谢小姐,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谢晓风摇了摇头。
老魏想了一会,突然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和廖先生以前是情侣,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你们没有在一起,廖先生最终愤而出国,但对你还是念念不忘。现在他要重新追求你,但是,那个穿白大褂的,”他扭头望望谢晓风,“反对你们在一起!”
谢晓风笑出声:“魏叔,你平时话不多,想得倒挺多。”
安安估计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眨着眼解释:“不会的,我爸爸很喜欢叔叔的,叔叔没搬走的时候,他们还经常在一起聊天呢!”
谢晓风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头,“你这么喜欢叔叔吗?”
安安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很像那个人。“干妈,我爸爸说,叔叔其实很可怜很可怜的。如果没有人喜欢他,他又哭了怎么办?”
前面的老魏咳了一声。
谢晓风的手顿了顿,“那你喜欢干妈和叔叔在一起吗?”
安安不答反问:“干妈不喜欢叔叔吗?
谢晓风捏了捏安安的脸蛋,没有回答。
安安玩累了,就爬上座椅上睡着了,回来时,高宸顺便抱走了安安。
第二天照常去上课,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谢晓风留住了杨丽娜,把女孩叫到了公寓。
开门时,对门的老奶奶见她回来,把家里的橘子拿来了,说是孙子买的,太多了吃不完。谢晓风笑着收下。
廖介川也说她自己在给自己找麻烦,但谢晓风就是忍不住,谁让她听见了呢?又或许,从杨丽娜身上,她看到了当初彷徨无依的自己。
起初杨丽娜打哈哈,谢晓风说出了昨天医院听到的那些,女生听完后,眼眶一红,想哭。
从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中,谢晓风才了解清楚一些事。
其实,杨丽娜的爸爸今年才刑满释放,一直以来,是妈妈抚养她。但是她爸爸出狱后并没有学好,还是手痒着出去赌钱,没多久又输掉很多……听说杨丽娜唱歌时在酒吧认识个有钱的少爷,就开始向她要钱,起初要的少,断断续续,后来要的数目多起来。这次又来纠缠,她说没有,他爸竟然说要她找刘轩要,天天想办法骚扰她……她妈妈知道了,都被气病住院了,但是嫌贵,一直闹着要出院。
“住院费多少?”
杨丽娜愣了愣,说:“八千多。”
谢晓风叹了一会儿气,替她抹掉了眼泪,起身拿出一张卡递给杨丽娜。
她一个单身剩女,有工作,有外快,花的不多,这些年不必省吃俭用也能攒下一笔钱。
杨丽娜死活不肯收下。
谢晓风笑着强调:“想哪里去了,不是给,是借你。等你毕业挣了钱,赶紧把钱如数还给我,有利息最好。”
听到她这样说,杨丽娜最终哽咽着点了点头,收下了。
但是,杨丽娜还是一脸愁绪,大概还在烦恼她爸爸的事,谢晓风拍拍她的肩安抚道:“回去换个手机号吧,你不接他的,整天在又在学校里,你爸他就没招了。”
送走杨丽娜,谢晓风习惯性地收拾屋子,正忙着,廖介川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是雪团病了,让她赶紧回家。
雪团又不是自己养大的,跟她有什么关系,病了就带它上医院,但想想廖介川对雪球也不错,谢晓风还是说了声:“马上回去。”
廖介川总是找各种理由,不让她在外面逗留太久。
虽然答应着,但她还是磨蹭了一会。
换好鞋正打算回去,门铃响了,响得特别急,谢晓风一把拉开门。
于是,她便看到了一脸气呼呼地捂着脑袋站在门口的赵良帅。
可以说,赵良帅十分狼狈,胸前的围巾都被人扯歪了,黑色裤子上也带着几个明显的运动鞋印。
不过,她更关注的是赵良帅的脸。
大概有三天没刮胡子了吧?胡子拉碴的,很显老气,但也多了三分爷们气。这与当初认识的注重仪表的臭美公子哥不太像了。
为了躲避媒体的视线,他也蛮拼的。
此时,他旁边站着的郝平方,也是恶形恶状的。
谢晓风有些遗憾,刚才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赵良帅看到她,马上笑呵呵的:“谢疯子,你家真不好找,害我转了几个来回。”回头又朝平方白眼加讽刺,“这位郝小姐真是好眼力啊,一上来就骂我是小偷变态,还一顿拳打脚踢。”
平方不甘示弱:“谁让你戴着个墨镜鬼鬼祟祟的,一脸猥琐大叔样,还扒着人家猫眼瞧!”
“我鬼鬼祟祟?我猥琐?大姐,你不会用形容词吧?”
“我也真是的,”平方从果盘里抓起一只橘子,在双手之间丢来丢去,“跟一头猪说什么废话啊!”
“你才猪呢你!”赵良帅似乎有些口干舌燥,打开冰箱找饮料喝。
平方喝止:“喂,你有没有礼貌啊,乱翻人家冰箱!”
“又不是你家的,管那么宽。”
真是受不了他们两个,好像不会抬杠就不能正常交流。
老奶奶给的橘子其实很甜,平方剥了一个又一个,赵良帅见了,啧啧摇头,“吃那么多也不怕肥死!”
这句话自然是说给平方的。平方一向饭量不小,但“肥”一字简直是对女生最大的侮辱了,平方立即炸毛:“总比某些人渣强!”说完,挑衅似的,又拿了一个橘子仰着手晃晃。
“你说谁渣?”
“谁接话说的谁!”
“肥婆!”